林落婵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直视柳牧,“爷爷为什么打他?”
柳牧无奈地笑了笑,“打他的理由千奇百怪。比如这次考试没考满分,但他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比如出去打球,回来晚了会;比如他没注意到书包里有女生送的情书,被爷爷发现了,就又是一顿毒打。”
林落婵对爷爷的印象是一个躺在病床上很无助的老人,让人觉得怜惜。
柳牧看着窗外,“其实,承东不过是他爷爷的一个发泄桶。唯一的儿子去世后,老爷子没有弥补给承东父爱,反而还收起了祖辈的爱护。只要对一个人看不顺眼,任何事情都可能是错的。他所处的家庭氛围很奇怪。”
“他有无数次可能成为一个富家浪荡公子,百花丛中过,游戏人间。但他没有。只要他做一点出格的事,他爷爷就会非常严厉处罚他。你看到的那些疤痕只是一部分处罚措施。”
林落婵听得心脏不太舒服。
柳牧继续说,“小时候,我鼓动承东去反抗。他没答应,只说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不能让他难过。”
“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一个没有爱,很扭曲,残破不全的家庭中。其实我知道他非常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当时他跟你直接结婚,我虽然愤怒,但能理解他。”
“你离开的这几年,我问过他,为什么当初选择你作为结婚对象?不是我吹牛,他在婚恋市场一直都很抢手,如果他只是单纯要结婚,很容易的。一开始他不跟我说。有一次喝多了,他自己说出来了。”
林落婵呼吸都不敢大声,静静听下文。
柳牧没有迟疑,“他说这么多年就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感。一种不自觉想要靠近的感觉。能在你身上找到一种家的感觉。”
“我不清楚他当时为什么执意要取消婚礼,跟你离婚。应该是有他的苦衷吧。之前我一直觉得他不幸福,很苦。空有一个骆家少爷的架子,过得还不如普通家庭的孩子。但你们婚礼那天,我看到了一个非常绝望,极其痛苦,毫无灵魂的骆承东。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柳牧当时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被吓到。
如果当时有个摄像机,把隔着空间距离的骆承东和林落婵放在一个屏幕上,所有能想到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来描述。
如果硬要描述,“惨烈”二字大概可以概括一部分。
林落婵后续一直低着头,柳牧看不到她的表情。他也不忍心看。
“落婵,你跟承东未来会怎么样,我们外人没法干涉。但我知道他爱过你,只爱过你,现在也还爱你。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恳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柳牧非常担心自己的好友会孤独终老,这种可能性在他看来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