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久深高三完了就会走了,他早就知道。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严久深是会走的。
刚搬来的时候,池岁就在楼下见过严久深,一脸不耐地靠坐在大大的深色行李箱上,和电话对面的人互呛着什么,脸色十分吓人。是老人嘴里能吓哭小孩的那种吓人。
周围上下楼的邻居都绕着他走,抱着小孩的一边走,还一边捂着小孩眼睛叫他不要看。
池岁当时接了个闹市背景的人物稿,刚出了草稿,对方说太浮于表面,人物好像在生活之外,总之就是人物同背景有隔阂。
那单稿退了,他琢磨着听邵言北说的,多多观察一下生活,说不定就有别的想法了。
于是多看了几眼严久深,他感觉到,严久深身上和这个地方有浓烈排斥,但又不是完全的格格不入。他心里默默下了个定论,这是迟早会离开这个地方的人。
刚要上楼回家,那人就拖着行李箱忽然朝他走过来,问他朝白路四号怎么走。
当时确实有被吓到一点。
他抬手指了指面前这栋楼铁栏杆上特别特别小的一串字,听到对方低骂了一声,又在身上找了找什么,反正最后什么也没拿出来,说了句:“我叫严久深,住二楼,以后有什么事,报我名字,罩你一次问题不大。”
“但别赖上我哦,小朋友,我这人脾气差,容易骂人。”
然后上了楼。
奇怪又有趣的邻居。
“叫你呢,小朋友,抱着糖就不吭声了?”严久深叫了好几声池岁,对方都没反应,动手使劲捏了一下池岁的脸,池岁才缓缓回神的眸子茫然地看着严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