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岭惜看得五味杂陈,倒不是他真的在酸这小女孩。
顾深这副手把手教小孩的模样,实在太像他去年刚做新手爸爸的表哥,给陌生人看的是一身的铜墙铁壁,袒露在自家女孩面前的,却是一颗柔软的心。
苏和曲岭惜非常好心地没有去打扰他们。
苏熟门熟路地从厨房里拿出一壶热红茶,尊老爱幼地先倒了一杯给曲岭惜。
曲岭惜捧着散发着热气的瓷碗,本末倒置地用来烘手。
他用眼尾瞥了瞥持续散发着铁骨柔情的顾深,撇了撇嘴,“你不是说,自从你跟了顾深,就是辈分最小的吗?这个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打脸啊。”
苏大喊冤枉,“我哪敢和小公主相提并论啊。她是老大的掌上明珠,我只是一粒粘在他衬衫领口的白米饭。不能比,不能比。”
红玫瑰朱砂痣,蚊子血白米饭。
没想到苏这种说话行为都像在国外长大的小孩,还知道张爱玲。
曲岭惜起了好奇心,他指了指自己,“那我是什么?”
苏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是掉在地上的白米饭。”
敢情他连扒着顾深领口的资格都没有。
曲岭惜嘴角抽了抽,不想继续自讨没趣。
他说:“苏,那姑娘叫什么啊。”
苏去厨房给自己拿来一小盆烩牛肉,“雅雅。凉族人取名听着奇特,其实挺有涵义的。雅雅是月亮的意思。”
曲岭惜回头看了眼小月亮,确实人如皎月,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就像小月牙一样。
他看苏啃肉啃得美滋滋,被勾起了馋虫。
苏二顾厨房的时候,曲岭惜多提了一嘴,他怕苏听不清,拔高了音量:“还有松子吗?给我也来一点。”
曲岭惜以为自己喊得不算突兀。
他被周围人捧惯了,别人习惯极尽溢美的词语往他身上贴,相貌方面就不用说,平常爱怼他的曲灵都把他吹得跟天仙似的。他的室友爱在别的方面夸他,夸他手、夸他的皮肤、夸他的衣品,连声音都夸。
按着这群人的意思,他曲岭惜就是上帝最精心雕琢的工艺品,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完美。他被尬夸久了,还真的以为自己的声音很不错,至少那些“嗓门大、声音粗”这类的粗鄙之词,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曲岭惜没想到它这么一喊,还真挺大声的,雅雅居然直接停下了笔,眨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曲岭惜看。
连不动如山教雅雅做作业的顾深,也抬眸深深地望了曲岭惜一眼。
他顿时扎耳挠腮、如坐针毡。
好在厨房摸索的苏没有忘记他,并且成功地拯救了他:“柠檬哥,我翻了好几圈,一颗松子都没找到。估计是昨晚被哪个大胃王啃光了。”
曲岭惜:“……”
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嘴里说的大胃王。
但他因此长出了一口气,看起来十分善解人意地微笑道:“没事,找不到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它不可。”
苏又端来了满满一小碟的羊肉片。
曲岭惜嫌弃地躲到了一边。
苏有点委屈。
曲岭惜忍着羊膻味,躲避着雅雅姑娘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主动和苏攀谈:“那一玛呢?在凉族里有什么含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