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王舒妮……死掉那个小孩的死就未必是意外了。”告近推推眼镜,他原本就是兰昊逸他们队伍的智力担当,反应自然比其他人更快。
梅雨季节里难得的太阳天,让人精神,也让人犯困。
路上时不时有行人走过,他们借住的两家人中也正忙着做饭,这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切和他们口中的话题截然不符,也更显得他们刚刚所说的内容更加毛骨悚然。
他们几个还好,也算见多识广,第一次进副本的林琳本就苍白的脸脸上都是惊讶,“可他才十岁……”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仅仅因为父母更偏心妹妹就把妹妹杀掉,甚至还在杀死妹妹之后取而代之?
林琳不愿相信,但周围果东几人的脸色却让她觉得不妙,因为众人都已陷入沉思。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次的厉鬼就是妹妹王逸妮。
找到厉鬼,接下去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心中盘算着,众人倒也没有立刻就冲到王家去和王逸妮对峙,他们要的也不是破案抓住凶手,他们要做的是找到附灵物并进行破坏。
“先等眼镜他们回来。”李卓风道,现在他们那边希望最大。
几人点点头,又聊了会,看了眼时间,见离吃饭时间还早后,两拨人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果东把试图趁机逃跑的纸人抓回屋里,又在屋里休息了会后,再出门时,远远的就看见陈然蹲在对门昨夜洗衣槽旁边的角落里。
他手中快有人高的长刀竖立,他自己则蹲在角落藏在洗衣槽后,两只眼睛还直直盯着前方,那模样怎么看都怎么怪异。
果东受不了那种好奇,一边打量陈然打量的方向,一边朝他那边而去,要看看是什么好玩的事。
来到陈然的身边,果东踮着脚观望片刻,见陈然没准备拔刀砍过来后他学着陈然的模样蹲下,然后慢慢地挪到陈然的身边和陈然并排蹲着。
期间陈然看了他一眼,但很快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远处院子尽头的角落。
那边院子接着大路,边角的位置主人家种了些花草,花草不高,才到膝盖,这时节也没开花,看着普普通通就像一堆杂草。
长长的花圃旁边,两三只鸡在那啄食。
这里是它们的地盘,所以它们走路时抬头提胸,甚至对偶尔走过的路人都不屑一顾,看得让人想抽它们,特别是其中一只特别壮实高大的公鸡。
果东看看那边又看看陈然,要不是知道陈然是个什么性格,他都怀疑陈然是不是要偷人家的鸡……
“你在看什么?”果东看了半天没看出问题,忍不住开口。
陈然漫不经心地侧头看了果东一眼,他注意力都在角落那边。
“陈然?”果东再问,陈然越是不说他越是好奇。
“钓鱼。”陈然被问得不耐烦。
“钓鱼?”果东讶然,这哪有水哪有鱼陈然手里又哪有鱼钩?他怀疑陈然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有个笨蛋,见钱眼开。”陈然突然道。
果东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了僵,他觉得自己有被影射到。
“有天他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消失的时候连自己那个月的工资和加班费都没拿。”陈然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语调,他微眯着眼直直盯着花坛那边,似乎生怕自己一眨眼那卡就会消失不见,“我把他的新工资卡放在那边了,里面是他那个月的工资和加班费。”
顿了顿,陈然又补充,“还有他C级组员的年终分红。”
果东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下,他又朝着花坛那边看去,这次他很快就在花坛的一角上看见一张不起眼的卡片。
果东瞳孔颜色慢慢深黑,他看看陈然,起身就走,陈然以为他是笨蛋吗?会上这种骗小孩的当,幼稚。
他又不知道密码,光拿张卡有什么用?
果东才走出没多远,对面院子也听见陈然这话的李卓风就脸色怪异地开了口,“果东他虽然爱钱,但他也不会这么傻……吧。”
果东脸上肌肉抽动了下,什么叫作“吧”?
他再怎么笨,也不至于连这种五岁的小孩都骗不到的陷阱都看不出来,还傻乎乎地跑过来捡卡,陈然李卓风他们当他才三岁吗?
“而且果东他又不知道密码。”李卓风再看向陈然的眼神充满怀疑,就仿佛在怀疑陈然因为果东的死而被刺激坏了脑子,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幼稚。
“密码是他发工资那天的日期。”陈然顿了顿,“很好猜。”
都已经要走的果东两只眼睛不可抑制地亮了起来,他一个月的工资可不少,陈然承诺他的加班费又是一个月工资,两个月工资再加上年终分红……
果东很努力忍着才没回头去看那张脸,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要回了房间,他才走出没两步,村子中就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听见那叫声,院子中所有人立刻朝着那方向看去。
“是王家!”兰昊逸立刻反应过来。
“去看看。”
几人迅速向着那边而去。
王家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平时走过去也就小几分钟的时间,他们跑过去几乎一分钟时间不到就到了王家的院子里。
他们到时,因为刚刚那一声尖叫王家院子已经乱作一团。院子中到处都是人,有和他们一样听见声音而来的,更多的则是本来就在这边的人。
人群的中央,院子一角偏僻的角落,那水沟的边缘,之前王逸妮独自一人坐着的地方,王家两夫妻都在那边,女的又哭又叫,男的正大声叫着喊着。
“出什么事了?”果东询问身边看热闹的人。
“那小妮子刚刚被拉进水里了……”旁边的人大概也被吓到,语气十分激动。
“什么?”李卓风没听明白。
院子里周围的人都在说着讨论着,再加上哭声叫声,堪比菜市场。
“刚刚他们家还活着的那小妮子,被鬼拉进水里了。”那人解释,“吓死人了,她突然就倒下去了,然后一直在水里扑腾,好几个人下去捞她都拉不上来,就好像水里有东西在拉着她,要把她淹死……”
那人越说越玄乎,到后面都变成鬼把下去捞人的人都拉进水里。
几人前面听得认真,后面都有些走神。
李卓风、兰昊逸和告近三人纷纷看向陈然,陈然蹙着眉环视四周一圈,旋即轻轻点头。
见陈然点头,李卓风几人立刻认真起来,手纷纷附上自己的武器,同时转动脑袋开始检查四周。
“陈然。”眼镜男和老高一前一后从人群中挤过来。
“怎么样?”告近问。
眼镜男和老高摇头,周围人太多,他们不方便细说,“我们在他家厨房里帮忙,突然听见外面有叫声,就出来看看。”
王家虽然好混入,可是屋里人也多,眼镜男和老高总不能每间屋都进去找一遍,那样估计马上就会被怀疑。
“这怎么回事?”兰昊逸用下巴指指人群中间。
他们没能进去,只能从周围人的反应猜测里面的情况,他们刚到时王逸妮应该是刚被从水里捞起来昏迷不醒,现在她好像已经醒来,这让她父母都松了口气。
“你这小妮子,可吓死我了……”王逸妮的妈妈紧紧抱着她,说着说着就又哭起来,“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你们这是要吓死我啊……”
那沙哑哽咽着的声音实在太令人心酸,周围不少人都跟着红了眼,也有人出声安抚,但效果甚微。
人群之中,果东几人环顾四周一圈什么都没找到之后再次看向陈然。
陈然眼神凌厉而深沉,他一直在寻找那道残留盘旋在人群中的“王逸妮”身上的阴气,但却并无结果,那气息似乎一击不成就撤退。
就在此时,刚刚才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王逸妮又晕了。
“快去拿药,她病犯了,她的药呢?”人群中有人大喊。
好几个热心肠的人同时都向着屋里跑去,王逸妮的爸爸也跑进了屋,他最清楚要在什么地方。
闻言,果东和陈然几人都是一愣,王逸妮犯病了?
果东最是惊讶,王逸妮怎么可能犯病?
趁着人群乱作一团的功夫,果东几人赶紧上前。
人群中间,王逸妮妈妈的怀中,王逸妮浑身湿透,她身体痛苦地抽搐,喉间还发出似乎呼吸困难的声音。
随着她呼吸越发困难,她本就发白的脸越发苍白,就好像生命正快速从她身体里流失,那模样十分吓人。
看见这一幕,果东和陈然对视一眼,几乎立刻就确认这不是装的。
确认这一点的同时果东也犯懵,因为如果他们面前的王逸妮就是真的王逸妮,不是她姐姐王舒妮假装的,那岂不是说他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
死的就是王舒妮,王舒妮的死就是个意外?
同样都想到这一点的眼镜男和老高纷纷看向果东。
老高还好,他虽不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格,但性格比起眼镜男来说还算是友好。
眼镜男却不客气,周围没有可利用新人不再掩饰的他一点不掩饰自己的毒舌,“这就是你说的一个害死另一个?”
被人这么直白地质问,果东脸色不太好。
看着王逸妮爸爸回屋拿了药喂她吃下后,果东愈发疑惑,他的猜测应该没错才对,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果东他们都离开后的院子中。
小兔子两脚微微分开站,它凶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大公鸡,它要是敢过来它就抽它!
果东封印坏掉又脱下人皮之后,原本在它体内的力量就开始大量向着果东那边流去,这虽然让它迅速变弱,但它也还没弱到连一只鸡都打不赢。
被凶,从刚刚开始就被面前奇怪的生物吸引注意力的大公鸡愣了下后,好奇地向着兔子这边而来。
兔子见状,小跑两步冲了过去。
果东几人离开王逸妮家后,回来的一路上都在讨论着刚刚的事,王逸妮的病不像是装出来的,王逸妮就是王逸妮,不是她姐姐王舒妮装的。
不过这样一来,所有一切又回到最开始时,他们再一次失去所有线索。
死掉的王舒妮虽然依旧值得怀疑,但化作厉鬼的理由呢?
回到院子,果东看了眼一旁空空荡荡的角落,借着上厕所的借口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屋内,拉开背包拉链,看见背包当中那好像大干了一架脑袋上还顶着根鸡毛的兔子,他心疼坏了,赶紧摸摸。
被摸摸,小兔子献宝似的双手举起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拿到的银行卡,要把它给果东。
看见那银行卡,果东两只眼睛都发亮。
举完银行卡,兔子又把自己布做的爪爪举了起来,要给果东看,它被啄到啦!
果东压抑下心中的狂喜出门时,院子当中李卓风已经发现那银行卡不见,正帮忙在院子里到处找,“肯定是路过的人看见了……”
面对李卓风的焦急,陈然却是一脸老神在在。
陈然不为所动,果东就更加是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他目视前方,他没有心虚,他本来也不用心虚,他刚刚可是一直和陈然呆在一起。
至于那卡,那卡里的钱本来就是他的,是陈然欠他的,他拿走并不过分。
“好像真的被人捡走了,怎么办?”李卓风看向陈然。
陈然心情极好地勾起嘴角,他脸上自从某个笨蛋消失不见之后第一次露出真实的笑容,虽然那笑容狰狞无比,“没关系。”
顿了顿,他又补充,“密码是假的。”
他侧头,笑着看向自己身边身体僵硬两只眼睛直直盯向前方的某人,“我本来也只是想试试看,看某个笨蛋到底在不在这副本里。”
“现在,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