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

他循声回头,作揖道:“苏姑娘。”

苏浈乌发披散,未施粉黛,披着水蓝色外衫,比白日时显得放松许多,精巧的样貌分明还是个小姑娘。

“段大人,”她问道:“如此深夜,不知有何要事?”

段容时心想,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

在大殿上苏浈求得婚姻自许,人人都以为她是为了摆脱苏家,再不然就是摆脱二皇子的侧妃之位。唯有他知道,今日过后,段苏两家的婚约也就消散如烟,再不能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苏英已经归京,她有兄长为依靠,也再用不着扯他当挡箭牌了。

他如今的身份十分尴尬,身居高位,却受朝野唾弃,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实则难堪托付。苏浈若是有……有了心上人,他也当如兄长一般,细细查探那人的底细,若是心思不纯的,他便找到把柄钳制,若是良人,他也该……也该……

可段容时捏紧衣袖下褪色的长命缕,总觉得不甘心。

晚风又起,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苏浈见他久久不说话,紧了紧外衫,“大人?”

“我只是想,见一见你。”

他样貌占尽了便宜,眉眼天生含情,分明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权臣,这时摆出一副忐忑样子,倒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苏浈一下子红了脸,侧过身去,“这、这有什么好见的,方才在大殿上不都见过了?”

“我……”段容时犹豫一瞬,作揖道:“是段某冒犯了。”

“此处是猎宫别院,你我尚未婚嫁,还当行事谨慎才是。”苏浈扶着廊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木头柱子,“若是要相见,以后、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半句几不可闻,但段容时耳力过人,自是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