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不大,倒是点醒了许多人。

定南县侯,定的是哪个南?

段容时一无战功,二无父荫,说来还是个逆贼之子。这定南县侯明面上是指京畿附近的定南县,实际上到底还有几分敲打警醒,只能说天子之意不可测。

方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现下却有许多人偃旗息鼓。

“我老啦,沾沾你们年轻人的喜气,哪有什么帮不帮的。”卢阁老抬了抬眉毛,将堂中情形尽收眼底,话锋一转,“你既称我为老师,我便再赠你一句。‘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望你谨记。”

段容时神情未变,郑重地再一拜,“学生受教,必当时时谨记于心。”

卢阁老又笑起来,说了几句夫妻和睦,福泽绵长的祝语,再饮过一杯酒后,便说自己年岁大了,提前告退。

段容时亲自将他送到门前,怔怔许久,才转身投入满堂的热闹中。

喜宴毕竟是喜宴,无论心里怀着什么样的主意,两轮酒过后,都只顾着高兴了。段容时被人缠着灌了几大坛子酒,喝了个宾主尽欢。

待到回屋时,夜已深了,苏浈长发披散,脑袋靠着床柱,等得已经睡着了。

段容时放轻了脚步,飞絮见他进来,正要推醒苏浈,却被制止。

“无妨,她也累了一天了,让她好好歇着吧。”

飞絮瞧了一眼睡得香甜的主家,轻声道:“回禀主君,娘子还未净面。”

段容时示意无事,让她打盆水来。

虽然自家姑娘同他已经成婚,但飞絮见着他心底还是有点发怵,依言将热水端来之后便离开了。

苏浈微微低着头,秀眉蹙起,似是睡得很不舒服,脸上还带着铅粉和胭脂,本就精巧的五官更现出令人心折的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