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中秋那日喝醉了酒,又和衣囫囵睡了一夜,连窗都没关,段容时次日便起了高热,到下午便烧得话都说不清了。

段容时行事酷辣,在朝中树敌颇多,那些人每日烧香拜佛求着他生病都没用,现在需要他出面时却病倒了,让人不能不多想。

不仅东宫信不过,频频使人来探,宫中连皇帝都被惊动,心忧不已,亲自派太医院的陈掌院来看诊。

陈掌院年过古稀,精神矍铄,探过脉象后又皱着眉摇摇头。

苏浈扶着飞絮定了定神,问道:“陈太医,敢问……敢问外子究竟是什么病症?”

寻常发热至多不过两三日,但段容时高热不止连绵六七日,苏浈用尽了法子也没能给他退热,请遍京中医馆的大夫,要么听说是段府相邀便闭门不出,要么是看诊过后便要他们另请高明。

这样几次,就算苏浈笃定段容时不会死,却也生出些犹疑来。

陈太医捋了几把胡子,又翻开段容时的四肢来瞧,见上头各有一处旧疤,便有了几分了然。

“回禀娘子,段侯爷身上经络皆备打断又重接过,身体本就比寻常人要孱弱许多,如今又受风邪入侵,的确多了几分凶险。”

风邪入侵,虽然早有预料,但苏浈还是抿紧了唇。

一切都是因为她。

“侯爷经脉受损,与常人行药不同,待我为他行针后再服药,或许能尽快退热。“陈太医瞧她一脸的担忧苦闷,出言安慰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娘子且宽心。”

苏浈连忙点头,使唤下人去准备东西。

陈太医提针在段容时各处穴道上行针,不到一刻,他便汗出如浆,嘴唇泛白,吐出一口瘀血来。

苏浈没见过这阵仗,握紧飞絮的手,强撑着站在原地,又见段容时吐血过后反倒清醒过来,也能与人对谈,这才安了些心。

陈太医收起针包,如常写下几个方子,细细吩咐过下人之后便回宫复命,苏浈说要送他,陈太医却示意她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