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你说,我父亲姓苏,我母亲姓云,要我记得同顾家没半分关系。”苏浈的表情很淡,语气也很轻,像是怕惊扰谁,“我恐怕是记不清了,倒是你,记的比我清楚。”

段容时皱眉,面上显出几分焦灼,“抱歉,那时是我口不择言,小绊……”

苏浈转头望着窗外,“天儿可真冷啊,我记得那时也是一个大冷天,比现在还冷些。段家叛国,长公主退宫,我也被送回苏家,没过多久,兄长也被污蔑除族。”

云娘子去世的早,长公主怜惜苏浈还在襁褓便失恃,便将她同几个京中贵女接到身边一齐教养,顾湘婷也在此列。

云氏死不到两年,苏迢便续弦又生下一对儿女,但苏浈在长公主的庇护下过得还算不错,直到后来她回到苏家,情形便大不一样。

“兄长走后,徐氏偏宠亲生儿女,上行下效,下人也敢有所慢待。初时只是小偷小摸,将我母亲留下的金银拿去,又把炭火换成灶炭,到后来,干脆就连炭火都没有了。是湘婷一直念着我,求着刘夫人上门探望,才发现我已经高烧多日。后来顾家接纳我去女学,湘婷怕我没炭火,又要避过徐氏眼线,便偷偷将炭火塞到我的书箱里,我就是这样活到今天的。”

那时段容时身陷后宫经脉俱断,几乎是个废人,哪里能顾得上外头的苏浈,但他什么也没辩解。

苏浈半撑在榻边,站得挺直,面色出奇平静,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寒彻心扉,“顾家于你有仇,是深仇大恨,你要向顾家寻仇无人可指摘,但段家事发时湘婷不过总角,你却把所有的罪都应到她身上。”她别过身去不再看他,“抱歉,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苏浈出门后,让下人把她的东西都从主屋里搬出来,后院刚好空出来,她正好住到那里去。

有下人去看段容时的脸色,见他只端坐在椅子上没出言阻止,这才敢动手。

箱笼一件一件地搬出去,天色渐渐昏暗,下人又悄悄进来点亮灯烛,段容时一直枯坐到天明,都没有改换过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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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才好了没多久,苏浈又搬到后院去,段容时也搬回统御司,好好的一间主屋就被空置了。

下人们传成什么样的都有,有的说段容时在统御司安置的外室终于被发现,苏浈大怒,却惹得段容时干脆就搬去了统御司;还有的说段容时终于从苏浈的美色中清醒过来,发觉她并非良配,因而决定分府别住。

飞絮和流云十分担忧,她们问过许多次,但苏浈知道事关重大,不肯露一点口风,只说是自己不愿意见到段容时,却不是他的错。

消息从段府传到外头去,逐渐传遍了京城,苏浈的名声在不孝之上又添一层善妒,简直就是当世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