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绊, 你若是不愿意同我走,还要在这段府里长久地生活下去,便不要过多掺和顾家和段家的事。”苏英沉吟一会儿, “段容时此人睚眦必报,你若执意追究,只怕会伤了夫妻情分。”

他果然知道段家同顾家的纠葛,也为段容时办了事。

“他瞒着我也就罢了,连兄长也瞒着我, 我真不知该信谁了。” 苏浈不由苦笑,“我同湘婷从小一起长大,她帮扶我甚多,我怎能置之不理。”

但他们都知道,顾湘婷已经进宫,事已至此断无可能再更改,苏浈除了跟段容时置气,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算是这样,苏浈这样的举止在旁人眼里也算是不知好歹,还是甩不脱一个拿乔的罪名。

“英国公对段伯言落井下石,转头对你照料颇多,如今段容时清算旧怨,却让你夹在中间左右难为……”苏英叹了口气,“说来都是我无用,当年若是我能将你带走,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苏浈默默许久,“可这一次兄长还是要走。”

八年前苏英抛下苏浈只身前往西北,是因为他别无选择,唯有这一条出路;八年后他再次抛下苏浈,是为了云家军同边陲百姓。

他俯仰天地,无愧于祖宗百姓,唯独对不住幼妹。

“小绊……”苏英面带愧色,“我不是个好兄长。”

苏浈很快收起那一丝难过,两眼弯弯,“兄长顶天立地护佑百姓,是世上最好的兄长,我在京中能安稳度日,也是托了边境军民的福。”她眨去眼中泪意,“云弃之是大周的英雄,我却只有一个兄长,希望云将军在阵前搏杀时,不要忘了还有人在等你归家。”

“小绊长大了,”苏英也弯着眼睛,连脸上可怖的伤疤也变得柔和,他拍了拍苏浈的头,“你也要平安,京里待的不高兴就随时来西北,段容时要是欺负你,你就写信给我,待我打跑了蛮族,就回来找他算账。”

苏浈佯装高兴地点点头,眼角却有泪水悄悄划过脸庞,苏英分明瞧见了,却也不敢说破。他们分明都知道,云峥情形不好,云弃之此去只怕要从此镇守西北,兄妹俩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了。

苏英最终还是放不下西北百姓,还是放不下时时窥伺的敌人,他就和梦境中一样,见识过锦绣富贵后,还是选择了铁马冰河。但不同的是,这一回他的身后,有民心稳定的大周和等待他的家人。

云弃之回了西境,禁军统领一职空缺,太子同恭王暗暗争斗,这个位置还是落在恭王妃表弟何安身上,朝中暗流涌动,都说东宫之位岌岌可危。

将近年节,大街上都热热闹闹地,家家户户都忙着扫除、串门,揭下旧桃符,贴上新楹联。

按例大年节三日无宵禁,白日有关扑,晚上有大鳌山,除夕还有焰火花会。城南城西提早搭起彩棚,百姓们不拒男女老少都上街游玩,糖画和吹糖的摊子边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小孩,唱戏的、搬演杂剧的施展拳脚,引起众人一阵又一阵的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