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时半直起身靠在床柱上, 自嘲道:“我左右是没人牵挂的,寿数绵长又能如何呢,也不过是徒惹人厌恶罢了。”

苏浈明知道他在刻意装可怜,却还是差一点就要心软,她很快反应过来, 便是一阵怒火冲上心头。

“命是你自己的,身体也是你自己的,你爱折腾便随意折腾去,你若自己都不知道要珍重自身,下次再来几个胡楼我也不会理。”

她甩下狠话就要走,段容时心头一紧,“小绊,你是真不能原谅我吗?就为了顾家人……”

“我说过,湘婷不是所谓的‘顾家人’,她是我的朋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在顾家女学承教,顾家也对我有教养之恩。”苏浈转过身,认真地看向段容时,却在触及他目光时低下头,“我知道顾家犯了大错,你肯放过顾家没再追究,已经是十分宽宥了,但我实在是没法……”

千言万语堵在心头,苏浈最后还是只说了句:“抱歉。”

苏浈转身走得干脆,步伐快得像是后头有人在追赶,一次也没回头。

“顾家……顾家……”

人都走了,段容时收起那副凄惶模样,他阴沉着脸思索许久,抬手狠狠地砸向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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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年节,天气逐渐回暖,江南传来好消息,说各州的灾情不但得到控制,各州刺史也将流民收容入册,动作快的几个州县已经复耕。

去岁冬日雪下得厚,幸得京城的赈灾银两下拨得足,又因前头统御司清查贪腐时手段很辣不容情面,银两大多都到了灾民手上,是以冬寒却无人冻死。

瑞雪兆丰年,只要今岁平平安安地度过,明年大周便可缓过气来了。

西北也传来捷报,云弃之不愧天生将才,甫一到西境便稳住了军民的心。蛮族兵马本就只是趁虚而入,后援不济,云家军训练有素,有大将指挥,又有后方支援,三两下便夺回了阵地。

云峥身受重伤,在军医的细心医治下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只是不可避免地落下了残疾。

他经历此劫,自觉年岁已老不堪掌兵,向朝廷上书乞骸骨,又请求由云弃之接手。皇帝得知西北大捷喜不自胜,对云峥的一应请求全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