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时却没走,抿了抿唇,又后退半步作揖道:“卢阁老恕罪,还请您同我一道回统御司。”

卢康德登时大怒,“你要抓我?敢问段指挥使,我究竟犯了哪条律例,大周可不禁民言,更不禁登闻鼓!”

“私闯宫禁,仪容不整,是为不敬天子。”

卢康德伸手扶正冠帽,又摊开手转了一圈,冷笑道:“我是二品官身,陛下准许我在家休养,却没说不让我上朝议政。而且我分明冠服整齐入宫,来往皆有人见证,你这是要指鹿为马?”

段容时摇摇头,“您没带金鱼袋。”

卢康德抬手摸向腰间,脸色突地煞白。

大周开朝立国时曾,曾有以鱼符袋为凭借出入宫禁的规矩,但到本朝时,门口守卫的禁军都由京畿子弟填充,认得各位大人的服色样貌,也就渐渐不再用鱼符作为身份证信。

卢康德久不上朝,连身上这身官服都是临时翻出来的,他急着来敲登闻鼓,便没留意小小的鱼符,却在这里被抓着疏漏。

段容时面色不忍,但还是说道:“没有鱼符为凭,您就是私闯宫禁,衣冠礼器不齐,就是仪容不整。阁老还请跟我去一趟统御司。”

段容时没动用统御司的人手,便已经是给卢康德留面子,但卢康德却倍感羞辱。

“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应当知道,民力有限,不可倾轧榨取,否则必会遭受反噬。”卢康德对段容时失望至极,压抑着情绪不住摇头,“你身为天子近臣,不谏言不劝告,反而……”

反而助纣为虐!

段容时的脸色有一瞬变得极为痛苦,但他很快恢复平静,态度也变得强硬。

“统御司上下为天子刀兵,只遵陛下圣谕,圣意所指,便是统御司众刀锋所指,绝无私心。卢阁老,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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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卢阁老都被段容时下狱,用的还是“擅闯宫禁”这样离谱的罪名,朝野上下无人再敢置喙,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