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淮这样子,像极了幼儿园的小男子汉摔倒了,还要强撑着说不痛。
傅以游有点想笑,又揪心顾念淮的伤势,神情稍显紧张,“你伤到了哪里了?”
顾念淮吸了吸鼻子,生怕一闭眼,眼泪就掉了下来,“没,没伤到。”
见顾念淮还这么倔强,傅以游无奈地叹了口气。
刚才他把顾念淮护在了怀里,应该没有摔到,那么伤势应该在……
傅以游神情微敛,蹙眉绕到了顾念淮身后,果然看到背后的衣服被硫酸腐蚀出了一个圆洞,边缘沾着血。
傅以游一把拉住顾念淮的手腕,“我车里有急救包,我给你处理一下。”
顾念淮想挣脱,可奈何没有力气,“不用了,我等医疗车来就好。”
傅以游松开手,语气凝重地说道:“皮肤沾到了硫酸可不是件小事,如果处理不及时,不仅会皮肤坏死,还会发炎感染,整个背部一起烂掉,而且这个位置太靠近脊椎神经,如果渗入皮肤内层,极有可能造成半身不遂。”
顾念淮瞪大了眼睛,脸色更惨白了。
傅以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真的不要我给你紧急处理吗?”
顾念淮被唬住了,一把抓住傅以游的手,急急地说道:“要!”
傅以游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们交叠的手,才低声说道:“你跟我来。”
保姆车就在附近,在保安的护送下,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到了。
随着车门关闭,宽敞的保姆车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保姆车的隔音措施很好,坐在里面一点也听不到外面的喧嚣声,好似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傅以游把座椅推平,用眼神示意顾念淮躺下。
在剧痛下,顾念淮还牢记着炮灰守则,努力和傅以游保持距离,客气地说道:“不用了,这样就好。”
傅以游也不勉强,只是说道,“那你撑着点。”
他们两人挤在一张座椅上。
顾念淮斜坐着,双手扶着椅面,傅以游一条腿斜塔在上面,一只手撑在顾念淮旁边,另一只手打开了医疗箱。
傅以游拿出剪刀,准备将旁边的衣服剪开,只是剪刀刚碰触到布料,顾念淮便发出一声惊呼,重重地向前倒去。
傅以游早有准备,两手箍住了顾念淮的腰,抵消了一部分下落的重力,这才让顾念淮没有扯到伤处。
两声低喘□□从顾念淮抿着的嘴角漏出,在安静的车厢内回荡,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傅以游眸色一暗,视线落在趴在车椅上的顾念淮,低声道:“忍着点。”
顾念淮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抬了抬手指。
在傅以游处理伤口时,顾念淮一直紧紧地咬着唇,疼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天生痛觉神经敏感,泪腺发达,小时候划破一个伤口,都要哭半天,长大后觉得男子汉哭太丢人了,所以都会强忍着。
但身体的本能骗不了人,不知何时,他的脸变得湿漉漉的,一颗颗泪珠不断的从眼角滚下。
虽然傅以游看不见他在哭,顾念淮还是觉得丢人,便抬手捂住了脸,还极小声地吸了下鼻子。
只可惜屋内安静又密闭,细微的声响被无限放大,傅以游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了顾念淮毛茸茸的头顶。
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别怕,我会轻一点的,很快就处理完了。”
顾念淮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又过了五分钟,傅以游放下药膏,说道:“好了。”
顾念淮没急着起来,他抹了一把脸,确定把泪擦干后,这才颤巍巍地撑着座椅,试图坐起来。
傅以游怕他体力不支,跌落下去会扯到伤口,便扶住了他的胳膊。
顾念淮身体一僵,这次没有拒绝,借着傅以游的力坐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神情,才看着傅以游说道:“谢谢你了。”
傅以游神色晦暗地看着顾念淮,眼底多了丝异样的情绪。
顾念淮虽然擦掉了泪痕,但眼尾泛着红,好似盛开了朵朵桃花,鼻尖也红红的,下唇被咬破了,鲜血沾染了唇珠,像是涂着胭脂,这让他原本软绵的娃娃脸,带上了一丝媚气。
“你,”傅以游顿了下,嗓音充满磁性,“你的嘴唇破了。”
“刚才太疼了,不小心咬破了。”顾念淮觉得有点丢人,侧头躲开了傅以游的目光,这反而露出了他线条优美的侧颈。
傅以游的视线在那抹白上徘徊了几圈,咳了声说道:“要不要上药?”
顾念淮下意识舔了下,并不在意,“没事,过几天就自愈合了。”
傅以游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柔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不动声色地掩住眼底的情绪,岔开了话题:“你救了我,还因此受伤,我该好好报答你,能否告知我你的名字?”
顾念淮十分客气的说道:“你不必太挂心,如果换作别人,我也是会去救的。”
“可我还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不会让你为难的。”傅以游委婉地说道。
顾念淮的态度十分坚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帮我处理了伤口,就已经表达了谢意。”
顾念淮稍微积攒了一点力气,就立刻说道:“既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想打开车门。
傅以游先他一步摁住了车把手,语气温和地说道:“外面很冷,你后面又剪掉了一块衣服,我这里有件羽绒服,不如你先穿着。”
傅以游虽动作强势,姿态却十分有分寸感,不会给人被逼迫的感觉。
“不用了,我不冷。”顾念淮淡淡道。
被一连拒绝了三次,傅以游微微挑了下眉。
顾念淮明明舍命救了他,却又如此防备,一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的样子,实在有些古怪。
他丝毫不恼,反而觉得顾念淮很有意思,笑着说道:“你刚才出了不少汗,衬衣应该已经湿透了吧?如果这样出去,被冷风一吹,一定会感冒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