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走下了车。
他刚把车门关上,一抬头,看到贺忱也站在车外。
顾念淮愣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见贺忱迈开长腿,往门诊部走去。
顾念淮一愣,快步追上他,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一起。”贺忱惜字如金地说道。
顾念淮意识到贺忱要陪他,微微蹙起了眉,“只是换个药,我一个人就够了,不用麻烦你了。”
贺忱脚步一顿,转头看着顾念淮,语气笃定地说道:“你需要的。”
顾念淮:“???”
是你上药还是我上药?我需不需要人陪,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顾念淮见跟贺忱沟通无果,便自暴自弃地越过了贺忱,走在了最前面。
这次给他换药的,还是上次那个笑眯眯的老头。
老头看着顾念淮,夸赞道:“我看到新闻了,小伙子很不错嘛,见义勇为还不求回报,真是新时代的国家栋梁。”
顾念淮从小就在长辈的关怀中长大,十分擅长跟他们沟通,“这是从老一辈的精神中学到的,作为青年人,也应该有这种不畏的精神,这样祖国才能更昌盛。”
老头为他竖起了大拇指,笑眯眯地说道:“小伙子说得好,我待会给你上药时,一定会轻一点的。”
顾念淮点点头,去到了里面的小房间。
他的伤口在后背偏中下的位置,他把羊绒衫撩起,还往上卷了卷。
老头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顾念淮的姿势,说道:“你用手撑着膝盖,让你朋友帮你撩着衣服。”
顾念淮一愣,“我自己撩着衣服不行吗?”
老头解释道:“你痛了就会乱动的,必须撑着膝盖,要不然我给你处理不好伤口。”
可顾念淮不想再麻烦贺忱了,就在他纠结时,贺忱已经走进了房间,“我来。”
顾念淮正撩着衣服,劲瘦纤细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在光下如莹莹玉石。
贺忱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瞳孔微微震颤,眼底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走过去,帮忙撩着衣服,全程没有碰触到顾念淮皮肤。
顾念淮妥协了,用手撑着膝盖。
老头这才走过去,帮顾念淮解下了纱布。
贺忱看清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下,心脏抽痛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老头却见怪不怪,拿着药粉对顾念淮说道:“你忍着点,我要开始了。”
顾念淮点点头,咬紧了牙。
药粉有刺激性,伤口火辣辣的,连带着整个后背都刺痛不已,再加上要处理血污,换药竟比昨天刚伤到时还痛。
顾念淮一声没吭,但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溢出,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泪痕。
顾念淮吸了吸鼻子,往左侧偏头,不想让老头看到他的眼泪。
他这一动,牵动了伤口,止血的棉花也偏了一些。
老头语气严厉了些,“别动!”
顾念淮只好僵住了。
他觉得丢人,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只可惜适得其反,连卷曲浓密的睫毛都挂上了泪珠。
就在这时,眼前附上了温热的手。
顾念淮愣了下,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零星几缕光从指缝中透过,从眉骨到鼻尖,都被贺忱的手挡住了,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擦了一下他的眼角,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顾念淮明白,贺忱是在帮他挡着眼泪。
这次,他没有拒绝。
贺忱微垂着眸,神情平淡。
他感到手掌微痒,那是顾念淮的睫毛在震颤时轻轻撩过,过了几秒,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湿润。
心头泛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他从没有过的情绪。
老头经验丰富,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
他看顾念淮后背都疼得绷直了,却没喊过一声,夸赞道:“小伙子很勇敢,我上午给个大汉处理伤口时,他嚎得跟杀猪一样,你的表现就比他淡定多了。”
顾念淮把眼泪擦干,含糊地跟老头聊了几句。
老头丝毫没察觉到顾念淮的异样,拿着托盘出去了。
顾念淮整理好衣服后,又下意识擦了下眼。
贺忱拦住了他,递了一张纸巾过去,“轻一点,越擦越红。”
顾念淮眼周的皮肤又嫩又薄,轻轻一擦便泛着粉,像是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莫名有点媚气。
“哦。”顾念淮接过来,用纸巾擤了鼻涕。
贺忱:“……”
顾念淮从疼痛中缓了过来,才走出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