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嗤笑声起,裴和渊半掀着眸子看她:“装什么腔?你在来青吴的途中便遇了他好几回,当我不知?”
裴絮春心跳骤跌。
“孟寂伦也该死了吧?他都疯成那样了,还活着有什么意思?”裴和渊摩挲着关瑶那外衫袖口的云纹,声音寡淡地说了句:“还有常太后,孟澈升就不想杀?都重活一世了还要受制于人当个傀儡太子,岂不可笑?”
“渊儿,那可是你亲生父亲和亲祖母!”裴絮春声音发紧,脸上血色尽褪。
裴和渊再度抬眸,目中带了几分故作的不解:“不是要求我原谅么?既劝不回我娘子,又不愿去做我要求的其它事。二姐,这便是你的诚?”
天有些暗了,郊野风声渐大。身后的花篱晃动了下,是一只蜈蚣模样的纸鸢偏了风力,一头扎在那花篱上。
有个稚龄小童追着跑来,只他身量太低够不着,原地蹦了几下后,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投了过来。
裴和渊上前几步,伸手取下纸鸢,并蹲低身子,主动递了过去。
小童儿接过纸鸢,露出一口漏风的豁牙,笑嘻嘻地说了句:“多谢哥哥!”
裴和渊牵了牵唇角,白裳带笑,如菩萨低眉,像极了一位纯良的,温怜可亲的郎君。
见得这幕的裴絮春,心头涟漪带起一阵触动。
心中生起一丝希翼,她声音飘颤着:“渊儿,你……过往该放便放,莫要执迷。”
裴和渊直起身来看着她:“二姐在对我说教?”他有意停顿一息,再半笑不笑地吐出三个字:“你可配?”
顷刻之间,裴絮春呼吸一窒,心头不住下坠。
脑中撕来扯去不停天人交战,直将嘴唇咬得都泛了白迹后,她喉间哽咽了下:“好,我答应你。”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定然是想让她赎罪的。她还有何等立场去劝他,去对他说教?
他说得对,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