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你收手吧。这世间人,不是尽是虚伪恶徒你若有难处,可以和师姐他们求助,商量。你不应一意孤行,要逆转无生皮啊。”
盛明曦觉得荒唐,大笑出声。
她梦主的身份,让她在这场梦中无往不利。她笑得浑身发抖,整片天地因此震动
“无辜我岛中女子尽为无生皮,难道不无辜么
“四大仙门我为末那种耻辱,我不无辜么
“整个修真界,都将我芳来岛当做供养者,我岛中女子千万年不得往生,苦不堪言难道我们不无辜么同情有什么用,同情能改变什么
“什么师兄师姐你们这些小辈,对天地间的秩序没有丝毫发言权我要你们的同情有何用我让你们入这场梦,就是要你们看看
“看看在千万年前,我芳来岛女子不是如今的模样我岛中女子也有人肉男子的年代,我岛中女子也有天下无双的年代若是傲明君在,若是傲明君还活着这天下,谁敢这般欺负我芳来岛”
雨归和巫长夜,皆目中复杂。巫长夜手中狼毫半晌未动,他盯着面前这个疯婆子,一时间竟下不了手。
百叶立于他二人身后。这位戴着面具的女子,眼中一切神情都不为人所知。她将受伤的孟极重新收回怀里,声音凉薄
“她已生魔心,很快就会入魔。你们同情她,魔可不会同情你们。”
巫长夜二人一惊。
虽然二人看不出盛明曦已经生了魔心,但是魔物多诡,修道之人向来对魔警惕万分。巫长夜不再犹豫,他和百叶配合着,同时袭杀向盛明曦。
雨归这般战力弱的,只好挑那些寻常女修,好帮两位同伴缓解压力。她只是奇怪地看一眼百叶,心中疑虑重重
为何百叶姑娘能够看出盛岛主已经生了魔心,他们其他人却都看不出
百叶姑娘是否有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百叶姑娘,一直很神秘啊。
谢春山撑着伞立于雨中,依然在巫子清和明秀打斗的地方。
这对小情人打起来你来我往,谁也不肯下死手,又谁都不肯放过对方看得谢春山心累无比。
谢春山看他们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也估计自己看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心里焦虑,不觉看向山庙的方向。他失去灵力,不能与战场中的百叶联系,也看不出那里战斗谁强谁弱
但他能看出海浪呼啸,天地大雨的异象。
由此推测那边战斗很剧烈。
谢春山喃喃自语“不行,不
能什么都不做。”
师妹带着张也宁打斗,就算再加上百叶、巫长夜,但是梦主盛明曦的能力有多高,他们全都不知道。而巫展眉不破梦的话,这梦无穷无尽长,只会对梦主越来越有利,对他们这些入梦者越来越不利。
谢春山一直有些犹豫,他已经知道时间被困在了同一天,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破开这个时间,让时间进入到明日。
他和姜采不一样。
姜采心性坚定,唯我独尊,她想要如何就如何,从来不怀疑她自己,也不后悔她的任何决定;谢春山却是如百叶说的那般,会心有不忍。
面对同样的事,姜采会毫不犹豫去破阵,谢春山却会想旁人想时间留在这一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任何人不如意。
按他本意,他们应当多了解了解芳来岛的事,再群策是否该破阵但是如今情形,已经不容谢春山再迟疑了。他再迟疑下去,便是不顾自己的师妹他们。
同情敌人未尝不可,却不应伤害自己的同伴。
谢春山喃喃“还是得破开今天这个时间啊。”
巫子清和明秀打斗,顾不上他。即使顾得上,他们也不会觉得失去灵力的谢春山能做什么。
只见淅沥雨中,谢春山扔掉如今只能当做伞具的法器青伞,他青袍湿透,白里翻扬。他从袖中取出一把龟壳,一根食槽。他捏着那根长蓍草,步罡踏斗,沉思九天。
以他为法阵中心,极微弱的玄妙道法铺陈开来,他徐步踏之,手中蓍草不紧不慢地轻点四周,口中念咒。
谢春山是剑元宫里出了名的卜卦天才。
即使失去灵力,卦象不会涉及太玄妙的东西,不会如往常那般准确。但是普通的占卜之术,还是可以一算的。而蓍草、龟壳,都是算卦的常用道具。
谢春山手中龟壳向外一扔,蓍草扔向一个方向“利在东方”
他回头看眼巫子清二人,摇头念叨一句“巫兄啊,追老婆不是这般追的。可惜兄弟有事,帮不了你,先走一步了。”
他弯腰把蓍草龟壳收好,顺着自己卜出的方向,徐步走去。
谢春山走出不知多远,迎面而来,一个少女冒着大雨,向他跑来。少女浑身湿透,只有一双眼睛清亮夺目,闪着说不出的动人的光。
少女只是非常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要与他擦肩。
谢春山心里一动“利在东方”
他霎时想起现实中,这时候,他应当刚与盛知微商量好退亲。那么在梦境中,盛知微为何从来不理他,一副不认得他的样子
卦象显示“利在东方”
这里便是东方。要破开这一日,秘密不是在梦主盛明曦身上,而是在盛明曦那个不显山露水的女儿,盛知微身上
盛知微要从谢春山身边跑过时,她手腕一下子被这个青年抓住。谢春山怕自己失去灵力后拦不住她,还特意撑开了自己的青伞,稍微助了自己一下。
他道“盛姑娘”
盛知微被迫停住脚步。
她有些奇怪地看他面容,她心里记挂着一直没来找她的江临,匆匆将这个青年扫一眼。她敷衍道“啊,你是我们家来的那个佣工啊。”
谢春山抓着她手腕不放,笑盈盈“盛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盛知微板起脸。
她警惕,一道术法打出,就挣脱了谢春山。她道“我不认得你。”
谢春山白面上浮起一丝笑,他耐心“我叫谢春山。
“小可乃剑元宫的大师兄,虽然顽劣无用,却不小心在修真界也闯出了几分名号,世人叫我春山君。”
盛知微乌黑眼中的神色,满满的俱是不解。
她含糊地点个头“谢兄。”
谢春山心中有了数。
他刷地张开一把折扇,他的风流样在雨水中打了些折扣,但周身滴滴答答地落雨,他气度面容又如此不凡,这给他添上了很多说不出的勾人味儿。
他笑吟吟,不紧不慢地补充一句“我是你的未婚夫,谢春山。”
本已掉头的盛知微猛地回头,少女声音抬高“胡说八道”
她眼睛本能向四周扫一圈。
谢春山笑眯眯“盛姑娘怕江公子知道好奇怪,你找我玩的时候,不是江公子一直跟着么你这时担心,那时候他黯然失魂的模样,我看你也不在意啊。”
他心里暗道惭愧,因他歪曲了事实
现实中,盛知微非要退亲的架势让人无奈。但她坦然无比,丝毫没有给江临误会的机会。
谢春山不过在赌,梦中这个盛知微的记忆已经经过了处理,忘掉了很多事她既不认识什么谢春山,也从来没找谢春山退过亲。
时间停留在这一日不往前走的原因,在于盛知微记忆混乱了。
果然,他这么说,盛知微面上浮起怒意。她本是娇俏少女的模样,杏眼圆润乌黑,这会儿看他的眼神却颇冷“你不过是芳来岛上一具无生皮,
胡言乱语什么”
谢春山“哦我真的是一具供养你的无生皮么你看到我的面容,丝毫没有记忆么我这般长相,应该很少有人能忘记吧自然,咳咳,确实比不上你那位江公子。
“但是呢,盛姑娘,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啊。你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们剑元宫与芳来岛联姻,世间人能说什么你那位江公子,他注定见不了台面。”
一把金扇横扫而来,以雷电之势袭向谢春山。
谢春山狼狈地堪堪躲藏,面颊被那扇子划了一道血痕。他扭过头,见金扇再次袭来,谢春山一边慌乱躲避,一边加快说话语速
“不过盛姑娘放心,你我已经退亲,你不必这么慌。”
已经袭到他脖颈的金扇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