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姜采就听到外面侍卫对谢春山的喝骂“怎么回事你一个马奴不迎接公主,还让人三请四请我们杀妖的时候,你又跑哪里偷懒去了”
百叶公主声音柔美“别这样说人。你流了这么多血,你还好吧”
最后那担忧的话,自然是对着谢春山百叶公主很诧异,一个没有跟他们一同出门除妖的马奴,怎么弄出这么多血来了
姜采微微笑,定定神后,待外面的闹剧差不多了,她才推开帐篷门出去,向公主请安
她的目的,自然是旁敲侧击打听打听扶疏国太子的情况。
而姜采心中也有自己的些许私心若有可能,她也想见见这时候的自己师父,玉无涯。
百叶公主这一趟出门,让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妖兽血。再过两日,他们就能返回皇城了。
于是一行人都放松下来,夜里也不再谨慎守卫,而是办了篝火宴,说说笑笑,热闹起来。
姜采只在宴上陪公主聊了几句,就返回帐篷了。她本性情洒脱,应该喜欢这样与众同乐的氛围。但是也许是眼疾,也许是生死迷劫的衰运,也许是体内魔疫的再一次蠢蠢欲动这些都让姜采身体不适,意兴阑珊,她只好早早回去歇息。
独自坐在自己的帐篷中,姜采盘腿入定,再一次将体内魔疫之乱压下去后,她发起了呆。
她几乎都习惯这样时时刻刻的疼痛了,整日和魔疫共存,她都觉得这世上没有让她更刺痛的伤了。但是生死迷劫的到来,让她意识到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前世的时候,姜采没有渡过无悔情劫,却已经快要渡过生死迷劫了。
生死迷劫同样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十生无死劫”,一部分是“十死无生劫”。
顾名思义,十生无死劫,是无论如何痛苦,都死不了,都要一直这么活下去;而十死无生劫,则应当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姜采在前世用以身侍魔的方式,渡过了“十生无死劫”;她最后死在问心阵下,应的正是自己的“十死无生劫”,她并没有渡过。她也算应了此劫,死在了此劫之下。
而这一世早在生死迷劫开启之前,姜采就已经以身侍魔了。众所周知,三大劫中没有渡过的最后一劫,往往会劫数难度加倍。而她的体内魔疫刺痛是持续的,这种痛,却竟然不足以渡过“十生无死劫”那她这一天的真正应劫,该有多惨啊
姜采一阵唏嘘,再次感慨成仙之难。
不过她也许想多了,无法将体内的魔疫全部渡化,她恐怕渡了劫,也无法成仙。
姜采这样思量自身时,一道清心咒在她身上刷了一下,让她感觉到神识清明片刻,魔疫之苦略微退散。姜采托着腮,笑了起来。
外面篝火宴热闹非常,谢春山则躲在马厩中,无聊地翻着一本自己从一个侍卫那里摸来的修行法术。
他本意是判断一下这个时代的法术,和后世的有什么区别。
稀薄烛火下,谢春山垂着头意兴阑珊时,听到少女清脆笑声“原来你在这里。”
谢春山一扭头,吃惊地看到马厩外,站着百叶公主。
百叶公主低头,不好意思道“我白日见你流了很多血,人太多了,我怕我关心你,会给你带来坏处,所以这时候才来找你,你不怪我吧”
谢春山“”
他仔细翻找记忆,也没找出这个时期的傲明君,有任何值得这位公主关注的地方啊。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迷茫了,百叶低头,局促解释“对不起,我的侍卫们捉弄你,把你骗去妖魔窝,差点害死你是因为我之前关心过你,大家不服气而已。你因我而差点被害死,我已经责怪了那些侍卫了,你不生气吧”
谢春山摸下巴。
他好奇问“你觉得你夜里来偷偷看一个仆从,这个仆从就被感动得不生气不委屈了吗”
他就这么随意问一下而已,百叶公主涨红脸的同时,他又开始吐血了。
谢春山傲明君在百叶面前是有多卑微,这么一句话都能人设不对啊。
谢春山无奈极了。
而百叶显然将他此时的状态差,看成是他果然在妖魔窝中受伤太多。她心里着急,不禁提裙进了马厩,蹲在他身旁。她想帮忙,可是谢春山低着头咳血不断,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百叶“我、我怎样能让你好受些呢”
谢春山边咳血边摆手“殿下回去就好了。我这是老毛病,是我神魂不稳定的缘故”
百叶脱口而出“这样吗那我有稳定神魂的法术啊,你要学吗”
谢春山蓦地抬头看她。
他这样子是有些渗人的。再俊美的青年,一脸血地看人,都不会太好看。
而百叶视而不见,还对他温和笑“是我姐姐教我的法术。我姐姐呀,是世上少有的那类天才,她自创了很多法术呢。我跟她学了一些若是还治不好你,我就带你去找我姐姐。”
谢春山喃喃两句“你姐姐,便是皇长女么”
百叶点头,她提起自己的姐姐,目光便如星辰一般闪亮,仰脸时,满面皆是仰望眷恋之情
“我的姐姐,正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天才修士,是扶疏国的皇长女,云升公主。”
谢春山眸子一缩,手指在马厩稻草上敲了敲
魔子于说,公主云升是同一个人吗
幽静帐篷内,清心咒后,姜采便知道是谁来了。
她坐姿不变,却不禁抬目,调、笑道“这算调、戏我吗”
张也宁无奈“你总喜欢把旁人的好心,理解成情情爱爱”
姜采心想自然不是了,只是逗你有趣罢了。
她盘腿而坐,感觉到一阵小风拂面,某人撩袍,坐到了她对面。小小室内,这般亲近。她心中不禁一荡,搭在膝上的手指蜷缩握紧,压制住自己的狼子野心。
张也宁并未察觉她的瞬间心荡,他入座后,便看着她,并不说话。
姜采开口“我以为你今夜不会来找我了。”
张也宁回神,看她一眼,说“你因我而受伤,如你所说,我怎可能不来照顾你”
姜采笑。
她感叹“我去过去天这一趟,真是值了。”
恐怕若不是这一趟,她还不能让断情的张也宁被迫日日绑在她身边。他明明说着断情,却迫于旧情而不得不和她日日缠在一起他本人估计也很为难。
张也宁的月华之气,笼罩了姜采,缓缓运转灵力,为她疗伤,重点是治她的眼疾。
他问“这几日眼疾有好些吗”
姜采反问“我眼疾好了,你就会离开吧”
张也宁“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