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看着陛下,略有些可怜呢。”秦绾宁笑脸回应。
小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萧宴意识到哪里不对,“你又在算计什么?”
端午节宴的事情,虽说不是她主谋,可明知茶水有问题,还让他去饮,其心过分。
萧宴很想揪住她狠狠地教训一顿,袖口中的双手都已经伸了出去了,又被理智拉了回来。
秦绾宁扬起下颚,高傲道:“不需我算计,你就已经很可怜了,孤家寡人呢。”
“小嘴巴还是那么坏。”萧宴不与她唇枪舌战了,安静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萧宴突然停了下来,让秦绾宁略有些不适,抿了抿唇角,“陛下不去给太后请安?”
“去,顺道看看太后给你选了什么样的侧妃?”萧宴脸上挂着温和的浅笑,看得周遭内侍心中害怕。
陛下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秦绾宁却道:“陛下可查出谁下药的?”
“不是皇后,朕都已经处置好了。”萧宴闭口不谈。
秦绾宁嘲笑他:“你这么隐瞒,想来只有太后了,啧啧啧,你说被自己的母亲下.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想想,痛心疾首?肝肠寸断?亦或是生不如死?”
她笑得肆意,眸色湛亮,染着干净的气息,萧宴突然生不起来气,唯有浓浓的无奈。
他自己琢磨了片刻,挤出一副笑脸:“大概是浴望的火烧死了。”
秦绾宁说不出话来,嘴上不肯吃亏,依旧道:“陛下什么时候也这么无耻了。”
萧宴陡然想起以前秦绾宁总骂他无耻之徒,便道:“朕一向如此。”
话都贴着秦绾宁的话说,让她无话可说了。
恰好两人拾阶而上,跨过门槛,进殿给太后请安了。
太后笑意慈爱,“起来、起来,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凌王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应该问朕身子可好些了。”萧宴不咸不淡地接过话来。
太后被堵得无话可说,略微有些讪讪,借着吩咐宫娥看茶来揭过,又装出慈母的样子同‘凌王’说话:“王妃怎地不来金陵城,瞧着他们成双成对,你一人孤孤单单,哀家心里都不忍。”
“太后不必如此,王妃不喜金陵城的景色,臣心中有她即可。倒是陛下后宫中仅皇后一人,极显孤单,臣瞧着心里也不忍呢。”秦绾宁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地将话丢了回去。
太后停了瞬息,脑子里想着怎么算计,想好后又眉眼含笑地嗔怪道:“皇帝日夜繁忙,顾不上儿女感情,倒是凌王,许多姑娘都喜欢你,你好意思拒绝她们吗?”
“都是些品貌好、性子好的姑娘,哀家瞧着打心里喜欢,凌王可有看上的?”
太后眉眼温柔地说着小儿女的感□□,带着几分憧憬,像是回到了多年前自己谈婚论嫁的时候。
秦绾宁虚笑:“陛下哪里忙呢,三天两头往凌王府跑,可惜皇后娘娘没有给陛下生一个珠珠这样的女儿。”
太后一怔,皇帝往凌王府跑是喜欢福宁郡主
她不禁沉思,是不是真的是皇后没有给皇帝生下一男半女才惹得不喜?
殿内陷入寂静中,秦绾宁轻轻弯了唇角,不就浑水摸鱼,自己小时候可没少干过。
萧宴就这么旁观两人打嘴仗,小时候绾绾就没吃过亏,长大后也更精进了不少。
太后改了心思,忽然不想给凌王赐侧妃了,先张罗着陛下的事情才对。
她将凌王打发走了,留下皇帝密谈。
“你喜欢福宁郡主?”
萧宴凝眸,不悦道:“福宁郡主是个乖巧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太后心里有了底,“皇后身子不好,可也是你的原配妻子,你也要多关爱些。”
“您口中的关爱就是给儿子下药?”萧宴也不客气,冷芒乍现。
太后没了底气,色厉内荏,“宫娥办错事,哀家怎么会害你。”
“凌王身子骨弱,您这一副药下去,人死了,朕该如何向先帝交代。先帝临走前说了,让朕厚爱凌王。您说,先帝不高兴了,梦里来找您,您也是心虚啊,若是再一不高兴,带走了您,儿子会心疼您的。”
太后没有话说了,萧宴潇洒离开。
秦绾宁出宫的时候遇到也要出宫的楚王,两人对视一眼,楚王罕见的没有找她麻烦,坐上马车走了。
好巧不巧的又遇上当值的郭微。
郭微喜滋滋地凑过去,作揖行了一礼,嘴中恭贺道:“臣恭喜殿下了。”
秦绾宁笑不露齿,没搭理憨憨,骑马走了。
她顶了户部侍郎的职责,很少去衙门里,今日既然出来了,总得去点卯。
她去了户部衙门。
不成想,去了也没事做,枯坐了一日,下衙回家去了。
一到府上,殷石安兴高采烈地迎她,她好奇:“世子怎地有空过来了?”
“臣要离开金陵,去往外地赴任。”殷石安腼腆道。
秦绾宁笑了,“高升?”
殷石安点头笑了,“是周相的意思。”
周相就是周卫,秦绾宁明白,忙恭贺对方。殷石安却道:“遇见殿下后,臣好运不断,殿下予臣而言,是良师益友。”
“是你自己有能力。”秦绾宁引着他往府里走。
殷石安摆手不入府了,“臣还有事,先回府安排,匆匆忙忙下时间很急。”
秦绾宁便不留客了,让人送了一份贺礼陨国公府,自己回屋休息了。
到了五月十五这日,凌王还没有回来,汉王成亲的日子,她不好不去,选了一件淡色的宽袍来穿,红色会抢了汉王的风头。
用过早饭后,她抱着珠珠坐上马车。
马车到了汉王府所在的巷子口,几十辆马车堵得水泄不通,前面的侍卫在慢慢疏通。
珠珠坐不住,她只好牵着小孩子下来走。
她今日选了淡青色的袍服,袖口以银线钩织,在阳光下透着亮色,一看过去,就被吸引了目光。
牵着珠珠的手也落在众人眼中,洁白而细腻,马车里端坐不动的姑娘家们纷纷掀开车帘去看。
“这是谁?”
“凌王殿下。”
“就是那位红袍凌王?”
“长得真好看。”
“可惜都有了郡主了,你们啊,收收心思呢。”
“听说凌王妃是罪臣之后?”
秦绾宁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掀开车帘的那辆马车,她睨了一眼车上的标志:宋家的马车。
宋家是太后的娘家。
‘凌王’突然停了下来,不少姑娘都看得红了脸,尤其是宋家的马车里,几人都争相看了过去。
淡青色很凉爽,也更加衬皮肤,唇红齿白,柔美如玉。
巷子口的马车更加堵了,侍卫们疏散不过来,向郭微借了兵过来。
□□往巷子口一放,数名禁军列队,枪刃在阳光下泛着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郭微也来恭贺,骑马走了过来,“凌王殿下,你别站着了,您不走,这些马车都不动了。”
秦绾宁睨他:“关本王何事?”
“侍卫都说了,你一来,就更加堵了,都为了停下来看你。”郭微大咧咧地喊出了口,他是将军,不懂言辞委婉。
郭微的嗓门又大,这么一喊,车帘都放下来了,羞得贵女们不敢露面。
秦绾宁不悦,记住了岳家姑娘的话,慢悠悠地牵着珠珠进汉王府。
汉王今日大喜,穿了一身喜袍,喜气洋洋,又显得俊秀,腰间美玉更是罕见。
他逢人就显摆:“这是我家王妃的传家宝。”
秦绾宁看了一眼,汉王笑得眼睛没缝隙,“羡慕吗?”
秦绾宁好心提醒他:“此玉难得,寻常商贾买得起吗?”
汉王顿时蔫了,他的王妃是买字画的,家境算不得多好,只能说能吃饱饭。而这么一块玉,都能买下一间大宅子了。
秦绾宁一针见血,虽说有些不见人情,可到底是实情。
汉王人善,该多点心思。
当着宾客的面,汉王收敛了心是,挤出一点笑来:“你就是嫉妒我。”
“嗯,我嫉妒你。”秦绾宁笑着打圆场,让珠珠喊了一声三伯父,然后带着她往府里走去。
汉王不再显摆了,让人将玉收了起来,换了一枚寻常的美玉,少了些风姿,却也依旧是风流倜傥。
到了接亲的时辰,汉王领着一队人走了,秦绾宁将珠珠交给大姑姑明华长公主,自己随着队伍出门。
明华抱着珠珠坐在女眷中玩,珠珠从荷包里掏出两块奶糖,自己一块,姑姑一块。
出门的秦绾宁走在人群中,汉王走在她前头,忽然招呼她过来。
“你是不是认识那块玉?”
“不认识,那枚玉夏日生凉,冬日生温,不可多得。”
汉王眉头紧皱,没有说话了,闷闷不乐,秦绾宁安慰他:“她喜欢你就好了,千金难买心头好,你二人心意相通即可,管那么多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