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陈烟桥这么耐心, “现在纹的人挺多,适合女人,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又能遮疤痕。”
“这个呢?”
倪芝心里更喜欢那朵半凋谢的玫瑰,而且不知道为何, 总有种熟悉感, 仿佛在哪里曾经见过。
“这个阴影, 是用来遮你那块大一点儿的,其他花瓣可以只勾轮廓。”
他把两张都塞给她,“你拿着吧, 你真要打算纹,下次我再对着你伤疤, 画个好点儿的。”
倪芝是挺心动的, “这个我就挺喜欢的。”
陈烟桥晃了晃铅笔,他用右手持的笔。
“我右手不行,画的快但是粗糙, 有空用左手细描一遍。”
倪芝一个外行,根本看不懂。
她把两张图攥在手里,问他:“你还懂纹身?”
陈烟桥哼了一声,也不算冷哼,更像是鼻腔里发出的类似嗤笑声。
倪芝就想起来自己又忘了,没憋住好奇心,怕是又问了不该问的。
“不是,我就是感慨一下,不是问你。”
陈烟桥又看她一眼,“我有个朋友,学油画的,不务正业,跑去当了纹身师。”
倪芝其实更奇怪,他一个开火锅店的,怎么跑来街头卖画。
这也说不上来,哪个更不务正业。
陈烟桥似乎知道她好奇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补偿那天的极差态度,居然主动说起来。
“很奇怪吗?我就是学美术的,虽然不吃这碗饭了,但总不想丢下。”
他没说他原因,不用说倪芝也知道,手有影响。
陈烟桥的话轻描淡写,他没说他废到什么程度,原本学雕塑的,再也拿不起刻刀。能捡起来最基础的素描已经是极为不易。他火锅店里,生意到了夏天,两个人就忙过来了。有时候他去描一描美术馆的雕塑,有时候就到街上给人画画面部素描。
他刚才说了,右手画的粗糙。
显然是左手也会画。
倪芝刚想着,就看见他换了左手,慢慢细细地勾勒着什么,似乎是个细节。
倪芝探头过去看,他画得极细致,原来是中央大街。他画得像清明上河图一样细致,就眼前的一小片街景,细致得连路灯里的灯泡,都清晰可见。
但是他面前的一张纸,已经快画满了,就画了半栋建筑。
“你画满了,怎么办?”
陈烟桥给她翻了一页,原来上两张纸,已经是友谊路过去的景儿了,方燕烤猪蹄,俄罗斯纪念品商店,肯德基,百盛,地下通道入口。
他画得随意,不够长了就换下一张。
“我能不能就坐这儿看?”
她胳膊上挂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手里攥着两张康颂画纸,除此之外就拎了个包。
看着是逛了一下午也没什么收获。
陈烟桥点头,“坐后一点儿。”
显然是里面更阴凉,倪芝就把板凳拖到后面点儿,坐在他旁边。
撑着脑袋看行人。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嫌那个花环咯着她,把花环戴到脑袋上了。
继续托着腮看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