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果然毫无回应。
又等了个把小时。
陈烟桥从商务车上下来,车门关的那一刻,刘归吾仍在冲他摆手,“烟桥,不管有没有吃这碗饭,回来就看看老师罢。”
刘归吾这十年老了许多,不过是刚过六十的年纪,仿佛真应了耳顺的说法,一过了六十,似过了道儿坎儿,慈祥不少,不复原先的较真和严苛,更念及过往情。
一个曾经待他情深义重的老教授,为他红了眼眶,陈烟桥倍发愧疚。
他心里想着事,上楼几乎没看台阶。
直到进兜里摸钥匙,才发觉门边儿上站了个人。
倪芝冷眼看他,一夜过去胡子又密了些,眼圈又重又青,眼框内隐隐可见血丝,一身烟味。等了这么久,遭楼上楼下奇怪目光,看陈烟桥这模样,多半昨晚跟人彻夜长聊,她反倒不想同他共处一室了。
倪芝还没走出来,陈烟桥直接把她摁怀里了。
不是虚的,结结实实地搂她,羽绒服都扁下去了。
那一圈又硬又密的胡子,扎在她光滑的颈窝,他整个人重量也搭她肩上。
倪芝心里塌了一块。
陈烟桥开口,唇就贴着她脖颈,语气疲惫,“让我抱一会儿。”
过了片刻,陈烟桥问她,“等了多久了?”
“一会儿。”
“怎么不打电话。”
“打了。”
实际上他一晚上几乎没用过手机,或许早就没电了。
愧疚的事儿多了,跟债多不压身似的,令人麻木。
陈烟桥听了不过是转钥匙的手顿了顿。
进了屋,陈烟桥岔开腿坐沙发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挡着脸,拇指搭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按下去。
他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过去的这一晚上说了许多话。
令刘归吾失望的,令刘归吾叹息的,令刘归吾惋惜的,令刘归吾心痛的。
只是从始至终,刘归吾都没有半分责怪陈烟桥放弃了自己专业,反倒为他废了的手腕,和不得不荒废的事业,心痛不已。
一双冰凉柔软的手贴在他太阳穴,顶着他的指尖,替他揉太阳穴。
陈烟桥松了捂脸的手,露出胡子拉碴的脸,单手那大掌把倪芝两只手都捏手心里。从兜里叼了根儿烟在嘴里,打火机上的火苗呲哆了几下愣是打不着。
察觉倪芝蹙眉,陈烟桥瞥她一眼,“就一根儿。”
到底是她妥协了,替他点了烟。
倪芝开口,“不解释一下昨晚的事?”
陈烟桥半天才答她,“碰到个老朋友。”
倪芝的声音很轻,“卫教授?”
陈烟桥并不知道微博墙上,他和卫晴相拥的照片,整个礼堂的人都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