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倪父回来到现在, 倪芝起先还会站在门口听上一听, 没少听见说陈烟桥不好的,倪母骂人嘴毒。“你说她找的都是些什么二流子。”
倪父声音沉, 隔着门听得隐隐约约,“以前姓冯的那小子,你也是这样说的, 现在不是又觉得人家不错。”
“你也不用在这儿教训我,你是没当面见到,那个颓废样儿,至少比你闺女大十年。”
到后面她听不进去了,出去吵也无济于事, 便戴上耳机, 自欺欺人地敲论文。
手机里弹出来, 商家说蛋糕可以取了。
倪芝想了想,改了单,直接派送到酒店。
她发信息问陈烟桥, “回酒店了吗?”
陈烟桥正在窗边坐着抽烟,从窗口俯瞰外面这高高低低的楼。
“回了。”
其实他没有多愁, 到这个年纪, 他更愿意去想,切实能实现的。两人都清楚,在一起必要要面对家长压力。
白昼室内光线好, 他的侧影映玻璃上,只有个模糊的轮廓。晃了个神儿,好像是余婉湄在阳台上偷偷对他笑。
他以前就过过这关,余婉湄父母那时候也不同意,觉得搞艺术的行为浪荡,看着流里流气,还听陈爷爷说过他交过女朋友。后来拗不过闺女,她性子静,话少,主意却正。
第二年就默许他俩在一起了。
烟头烫了指尖。
陈烟桥视线往玻璃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让倪芝父母同意,这个城市有没有地方让他落脚安身,养家糊口。
蛋糕送到门口,陈烟桥把烟碾烟灰缸里。
到底是小姑娘。
外面的人问他,“要帮您点蜡烛唱生日歌吗?”
不过是蛋糕店惯例的服务,看陈烟桥的厌世脸,沉默又平静地接过蛋糕,配送小哥说了句,“那祝您生日快乐。”
陈烟桥开口,“要。”
配送小哥稍有些惊讶,很快就进屋,点燃蜡烛,陈烟桥说不用继续了,道了谢。
陈烟桥看着数字蜡烛“35”,上面火苗摇曳。
他十年没过过生日,都是自己下碗面作数。
25岁时候的生日,在他回家前,提前切的蛋糕,就在烟.巷工作室里,谢别巷还有几个大学里玩得好的兄弟。
25岁的蜡烛长什么样,他已经记不清了,是随便插了几根儿蜡烛,还是数字的。吹灭那刻许的愿望是烟.巷发展起来。那段时间和余婉湄吵架吵得凶,催她假期早些天回来,俩人在成都呆几天再回家也不肯。
这一滴滴淌下的烛泪,慢慢化掉的蜡烛,是他逝去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