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烟桥面生,一问才知道是离家十年的独孙, 生得倒是好模样。因为不熟, 老人们拍拍他的肩, 尽在不言中了。
这几日下来,虽然是孝心拳拳,铁打的人都要熬瘦三分。陈烟桥肩阔腰窄人没有垮相, 但烟没少抽,他本来就眼睛深邃五官似刀刻, 这回眼窝更凹陷, 下颌曲线硬得咯人。
陈父陈母看出来,他因为陈亭麓过世而自责。十年后回家,没尽孝道, 反而送走老人。陈烟桥还总有些感觉,是因为他的事情和他回来,双重刺激陈亭麓。陈父寡言,只有陈母安慰他,说陈亭麓去年开始身体每况愈下。
陈烟桥面上还是一副挑大梁样子,只是越来越沉默。
陈烟桥还记挂着倪芝之前的电话,心绪不宁,深知自己这个状态根本哄不好她。期间只给何沚拨了个电话,没什么质问的心情,只是问她究竟又同倪芝说了什么。
何沚矢口否认,做了准备同他口诛笔伐,没想到陈烟桥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
何沚摇尾乞怜过,没得到他一丝同情怜爱。如今从倪芝那边得到肯定的答复,她算曲线救国,救了自己十年的痴念,不算空等。只要陈烟桥和倪芝分手,他这样的性格,不知还要再单多少年。
何沚接了电话,还有一丝担心,事情会不会有转机,怕陈烟桥哄回倪芝。
何沚全力向李副院长推荐倪芝,倪芝换导师的手续办得很顺利,一周不到,成了这三年来学院里第一个换研究生导师的人。连何沚的博士学生张劲松几人都来八卦缘由,何沚只说是换方向。
办结那天,倪芝又去了学院,给何沚手续文件。
两人冷淡到招呼都不想打,倪芝知道何沚背后做了工作,可耽误她毕业、延长一年学制、论文重写,最后又来做好人。
倪芝放下文件,“换导师的事,我不会领你的情。”
“相看两厌,不必。”何沚点头,“你问他了吗?”
倪芝冷冷道,“不用问。”
“不怕我骗你?”
这个问题,倪芝选择分手那刻,心里便已经有答案,“昨天是卫晴,今天是你,如果我同他在一起,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蹦出来爱他的人。所以你骗不骗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我永远有欺瞒。我再说一次,我分手,不是为你。”
换何沚脸色微韫,“卫晴?”
倪芝笑了笑,这会儿报复心作祟,和和气气地拖椅子坐下来。
“哦,正好同你说说,你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个讲座来的教授,是他川美的同学。”
何沚反应平静下来,“我知道这个人,她原来就是卫晴,都是过去式了。”
“过去吗?”倪芝讽刺地勾起唇来,“他见卫晴那天,一晚上没回来。”
何沚指甲又抠进手心,倪芝语气凉薄,嘲讽她也嘲讽自己,继续说,“还有住他楼上的,摆水果摊的红姐,中央大街上开餐厅的兰姐,都追了他好些年。”
看何沚脸色越来越难看,倪芝跟看见过去的自己一般,爱的人永远不属于自己。她还拥有过,感受过陈烟桥确确切切的爱意,何沚这么多年爱了个自己心里的人物。
倪芝一路这般想着,一路出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