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巷子碰到黄析拉着两个男娃出门散步,许妍喊住父子三人,解开油纸包捧了一大捧喜糕给他们,“大毛二毛,姨过两天嫁人了,这是喜糕,给你俩吃,没了再敲我家门,姨给你拿,多多的”,她冲两小孩挤巴眼睛,拎着油纸包冲人晃晃。
黄析看她满脸喜色,穿着上红下绿的衣服,好看极了,看着自己身上才洗了两水的青灰色长衫,怔了怔,回过神看梳着妇人头的女人满眼探究地看着自己,极快地收敛了眼中的遗憾,由衷地对面前的女人说:“恭喜你,祝你往后余生幸福美满。”
“多谢,也祝你早日高中。”
男人难为情地笑笑,“借吉言了。”
回到家里,许妧问妹妹,“刚刚那男的是读书人?怎么他一个男的在带孩子?”
“嗯,前两年考中秀才了,目前在为举人试做准备,至于孩子,听说他妻子好像是生小儿子时难产去了,他娘经常来镇上帮忙带。”许妍答。
许妧看小妹提及举人试神色未变,试探着说:“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你怎么没考虑过他?他虽然长的不如大牛,但我看他学问不错,说不定就中了,那可真真是前途似锦了。”她脸色有着向往,也掺杂着焦急。
许妍没注意,只是打趣她:“姐,你现在是赌徒心理,说不定咱娘那时候也是这样想的,结果呢,我们家里父不父子不子的。”
“那是你没有孩子,等你生孩子你就知道了,如果孩子没那天分也就算了,但是你发现他有读书的天分,却使不上劲,你不确定,想找人确定,但你却没那关系,心里像住了个大虫,关,关不住,放,不敢放。”
看妹妹一脸的不在意,她继续说:“我有时候就希望爹还活着,他活着的时候三个兄长的儿子他都挨个儿教了两三年,你更是跟他学了不少,现在只动动嘴,一个月就能拿一两银子,还受人尊敬。我现在是没得法,眼看平禾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喜欢听你讲书本上的东西,却被我跟你姐夫给耽误了,要是爹还活着,我厚着脸皮也能把孩子塞回娘家读两年书。”
许妍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等大姐不再说话,她一拍巴掌,“嗐,我们镇上就有私塾啊,夫子还是个老举人,偶尔还有秀才来讲课,你可以把平禾送来学两年嘛。”
“学费半年六两,还不含吃,镇上又远,你姐夫又忙,哪有时间早送晚接的。”许妧愤懑地抱怨种种不满。
这下许妍知道了,主要是钱的问题,家里的老大都定亲了,接送小弟上学下学还不是很容易?估计是分不匀的问题,加上还在吃奶的,她家有四个儿子,大的马上就要娶妻,小的还抱在怀里。
她想了想,“大姐,你要是不嫌我耽误平禾,我嫁给屠大牛了离你家也不远,我估摸着一时半会也找不好活儿,平日里就让红果送平禾来后山村,他跟我学一段时间,要是他学的不错,等再过一两年他大一点了,就自己到镇上来上私塾,也不用我姐夫送他。”
她补充道:“就是你可能得忙不少,又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红果不在家没人帮你分担。”许妍想的是红果一个十一岁的姑娘,小小年纪又是给她娘打下手干家务,又是哄弟弟,小的这个出生了还给他洗尿布,一双手到了冬天皲的净是口子,也是辛苦,就想着把她摘出来也认些字。
许妧想的是红果去了也能认些字,说婆家的时候门槛也能提高点,哪还顾的上辛苦,满口答应,“那我替你外甥谢谢他小姨了,他那大字不识一个的,你教他哪会耽误他,你就是谦虚。”
许妧长年累月苦恼的事总算解决了,满身轻松,一整天都喜眯眯的,还不让许妍动手,她自己一个人又是烫面糊,又是拎板凳的,屋里屋外跑着贴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