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无法成为备受尊敬的教授,那也是在办公室内不知寒暑的白领,从来没有考虑过成为一个体力工作者。
孔修明下意识了逃避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他眼中廉价、低级的工作总得有人去做。
谁来做?大多数都是农民、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人去做。
可问题是刘大力真的就不如他吗?真的就应该去做所有人潜意识里低级的工作吗?
在乡镇学校里面如此出众的一名少年,如果有机会学习,他还会、还愿意成为这样一名体力工人吗?
这些都是现实切残忍的问题,如果电影继续渲染这种氛围,像孔修明这样比较具有同理心的人,或许会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对于绝大部分的观众而言,他们到影院就是为了来放松,而不是来和你聊什么人生的艰辛、世界的苦难。
这就是文艺片的困境,一旦开始讨论人性与社会,就难免深沉郁闷,自然也不会有观众愿意继续看下去。
而秦砚并没有走上这条道路,没有让谢北杨被生活的重压压垮,连带着孔修明也很快从刚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因为观众们明显能够从刘大力身上看到一种名为“力量”和“希望”的东西。
刘大力永远望向这个城市好的一面,这里有更多的机会、体力劳动并不比自己干农活更累、能赚更多的钱。
他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工作、如何打拼,慢慢攒钱真正融入城市里。
很多观众都觉得刘大力的形象过于单纯了,他难道就不会对这个社会滋生出怨恨吗?
明明电影中刘大力已经看到了鹏城有钱人的生活有多么的奢侈。
他的工友们带着他去见世面,看着一顿就要好几百的豪华大餐;根本不允许他们农民工靠近的高端会所;有钱人看着他们眼神之中流露出的轻蔑。
孙云秀替观众们问了这个问题,她很随意地靠在椅子上,让人挪不开双眼的风情万种,问道:
“你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每天就靠着工地的工资过活?你一天到晚开心个什么劲儿啊,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有钱人呢。”
刘大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他的回答依旧理直气壮:
“我这是在和以前的我进行对比啊。只要我能比以前的我更努力、生活更好,总有一天我也能成为有钱人的吧。”
听到刘大力的回答,孙云秀愕然片刻,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平时香烟和打火机都放在口袋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来一根,摸了好一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
孙云秀才反应过来每次刘大力来找她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把打火机和烟放到柜子里去。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
不仅仅是孙云秀愣住了,现场的观众有些沉默。不与他人攀比,只关注自己有没有进步,多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啊,然而无数人都已经忘记了。
说实话,这一刻他们因为刘大力的发言而有一点点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