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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有古怪,能阻绝一切气息……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才没有人追到这儿来。”江以宁思忖道。

苏先归坐在地上,支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江以宁。后者一回头,便看见她这闲散的坐姿,迎上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眸时,她愣了下,问:“我说的不对?”

苏先归道:“你说得对。”

江以宁沉默了。苏先归的目光里蕴藏了太多的情绪,有她懂的,也有她不懂的。

她道:“当年你为何会在我生母的房中,也该有个解释了。”

“你不信他们说的话?”苏先归反问,当年她在杨演房中发现死去的杨演,是陈家的仆人亲眼所见,加上她欲杀陈家的仆人被人撞破,成了她杀人灭口的铁证。

当时江以宁就跟幻境中看到的一样,站在人群中看着她,然后陈景胜、陈家人、陈家客卿、刚好来做客的修士等都注视着江以宁,眼里的期盼将江以宁推到前面。言语就像一把把刀剑,架在江以宁的脖子上,逼迫她向她举起剑。

然后在江以宁拔剑之前,苏先归逃了。

“他们”自然是指责她杀了陈贯仲、杨演,甚至还想对陈景胜下杀手的世人,“他们的话”也成了如今众所周知的她跟陈家之间的恩怨的佐证。仿佛只要陈家有什么伤亡,世人想到的首先是她的报复。

“我相信你。”江以宁如此回答。

苏先归愣住了,旋即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笑了好会儿,肩膀都抖了好会儿。江以宁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了一丝委屈,又有一丝释然。

“笑甚?”江以宁问。

苏先归窸窸窣窣地靠近江以宁,拉着她的衣袖,道:“笑我当年懦弱。若我能坚信你信任我,或许……”

她一直都很清楚当年的自己为何要逃,明面上是她打不过陈家那位玉清境的客人,也担心自己被陈家设局害死。实际上是她害怕听到江以宁的质问,怕江以宁也不相信她,怀疑她,更怕她好不容易在江以宁面前树立的强大的形象会土崩瓦解。

这十年间,她从鬼门关回来后思考了许多,也明白当年的她其实不管是外力,还是内在都不够强大,她追求的力量还没到极限,内心又空洞,因此没有面对江以宁的底气。

江以宁没等她把话说完,左手覆在她抓着自己的衣袖的手上,凝视着她,眼神坚定不曾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