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曦的日光斜照入窗,轻柔地散落在少女白皙光洁的小腿上,浮荡出一层饱满的浅粉光晕。
天上自由把头侧枕在手臂上,呆呆地盯着窗外被微风撩动着不停打旋的嫩叶,打算再继续将今日的早饭也给罢工掉。
没错,这就是她最后的倔强,一天不给两面四眼那傻逼做饭。
虽然这个方式听起来实在没什么牌面,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完美的反抗了。
既能苟命,又能出气。
至于为什么是一天,因为她猜两面宿傩对她的忍耐度最多不会超过一天的时间。
移开眼,天上自由将视线看向了房内的木桌处。被她带回来的咒骸,正支零破碎地放在那里,暗红的豆豆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可怜可爱。
两面傻逼!
天上自由忍不住再次低骂了一句。
她搞不懂,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在她能完全调动咒骸后,这人就要毁掉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护身符?
这狗东西就这么想看她死去活来吗?
就在她越想越气,将身下的床板锤得哐哐做响时,障子门外传来了里梅干净清冷的少年音,“出来吃饭。”
天上自由本来想一口回绝,但肚子里传来的空虚寂寞感让她犹豫了。
沉默片刻,少女毅然而然地推开了门,神色坚定地出现在了里梅面前。
她才不要为了一个狗男人亏待自己,不仅要吃,起码还得吃三碗!
“…你没事吧?”里梅嘴角一抽地看着天上自由鸡窝一样凌乱的头发,以及满脸要去吃人的狰狞表情,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觉得一定是这女人脑子实在不正常,所以连带着让宿傩大人也有些不正常了。
比如今日,宿傩大人居然要在庭院外进食,要知道平日里,大人只会让他们将食物送进寝殿的。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呵呵。”天上自由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里梅:“…总之,你先收拾下自己。”
他害怕待会这女人丑到大人,又要出什么乱子了。
里梅想起昨日月色下煞气冲天的男人,颇为佩服地看了天上自由一眼。
能把大人惹到这种地步还活得好好的,她也算是头一个了。
收拾?她不是已经换好衣服了吗?
天上自由有些不明地瞅着少年,在里梅的示意下,回屋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此刻的形象,又是一阵无能狂怒的锤桌声音响起。
里梅:“……”
她的病似乎更严重了。
屋内,天上自由瞅着镜中少女深沉的黑眼圈,凌乱的头发以及干燥的嘴唇,猫眼中漫上燎原之火。
她不过失眠了一夜而已,为什么会憔悴成这样子?
少女愤怒地拿起手边的木梳,梳理起了自己乱成一团的长发。
她会变成现在这种糟糕的样子,怎么想都是两面四眼这个狗男人的错。
如果他没有把她丢去单挑咒灵,她的小白就不会死,如果小白不死,她就不会和他冷战,如果不冷战,她就不会因为事后怂到整夜失眠…
飞快地打理好自己,重新做人的天上自由轻车熟路地来到往日她和里梅经常一起用早饭的庭院中,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刚一出长廊,便瞅见了石桌旁面无表情的两面宿傩。
“……”
她承认,她萎了。
天上自由顿了顿,悄悄退后了一步,准备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再返回房间自闭,结果却被里梅当场叫住,在少年饱含威胁的目光下,垮着脸坐在了两面宿傩身旁的位置上。
她也不想坐得这么近,但是这里只有三个位置。
少女入座后便敛眸不语,努力忽略掉身旁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石桌上的早饭内容上。
今日的早饭很是丰盛,是典型的平安时代吃食风格。
玄米饭被盛在雪色小碗中,旁边还各自摆放了一冷一热两种汤水。
左侧是冷汁,用鲷鱼肉与山药、芥末调制而成。右侧则是热汁,是用鲍鱼加上多种海味熬制。
摆在石桌中间的则是两种鱼脍,分别是鲷鱼脍和鲈鱼脍。
天上自由看了会儿,随即专心致志地端起了面前的雪碗,开始干饭。
米饭是微硬的口感,鲷鱼肉则鲜甜柔嫩,鲍鱼汤浓缩了各种海味的精华,鲜美异常,十分下饭。
光速吃完了手中的玄米饭,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再来一碗时,身旁一直未动的雪色小碗被一只修长的手推了过来。
天上自由怔住了,随即有些震惊地侧眸看向了雪碗的主人,她的冷战对象两面宿傩。
这…是妥协的意思吗?她的春天到了?
只见男人面无表情地撑着头,猩红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居高临下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她想象中的妥协,更像是主人在宣告着自己的绝对主权。
天上自由:草,不能忍!
浅灰的猫眼中闪过一丝火光,少女将头一撇,避开男人推过来的饭碗,端起剩下的冷汤就是一顿豪饮。
她才不吃这嗟来之食!
两面宿傩看着少女完全抗拒的态度,眸中烦躁更甚。
修长的指尖微微摩挲,无形的咒刃在时刻听从主人的调令。
天上自由感受到男人狂暴的咒力,顿住了动作,心头渐渐漫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即使任务进度拉到了35%又怎样,她在这里,依旧是能被随意宰杀的存在。
她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也无法再回到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