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壹号赏金刺客的案子,商讨到后半夜才结束。
然,终究没有分析出什么眉目来。
壹号既能位列赏金刺客的榜首,自然也是整个江湖最难抓的。它作案时惯行灭口之行径,不给官府留一丁点有用的线索。
没有人知道它的真实样子。
没有人了解它的真实信息。
甚至这么多年了,官府连它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还不晓得。
在展昭追捕壹号之前,官府对壹号信息的所知,几乎为零。
“它很瘦,但绝不是纤弱的瘦,而是武者常年勤炼的精瘦,身手轻快,出手精准毒辣,招招直袭命门。”
展昭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那里,壹号给他留下的血线细细,犹在。那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滋味永生难忘。
它几乎抹开了他的喉咙。
“它的武器,是一柄柔韧性极好的软剑。”
展昭继续慢慢地回忆道。
思绪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之前的雨夜凶宅,脑海中第一浮现的,便是那双漆黑的眼睛——草菅人命,冷血而嗜血,至今思来,仍教人忍不住心头猛一跳。
“它全身上下都用夜行衣包裹得严严实实。”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黑目。”
一旁的徐仵作正严肃地绷着脸,凝神静听。
徐仵作的眼睛是柔和的,温暖、友好。与壹号的凶戾,天差地别。
被这般温暖的视线专注地包裹着,展昭整个人舒服了不少。那刺客相关记忆带来的通体冰寒,似乎也在昏黄的烛火中,慢慢消散去了。
“它也使剑?”
公孙师爷停下记录的墨笔,抬眼。
“对,”展昭凝重地道,“而且是位罕见的剑道高手,强如白玉堂,都没能在它手底下捱过十招,直接被缴了刀。”
“当然,”顿了顿,他补了句,给发小留些面子,“也可能是壹号突然间偷袭,白玉堂在窗外没防备的缘故。”
“——那么与展护卫你相比呢?”
师爷目光一瞬不瞬,紧紧盯着,严肃地追问道。
展护卫:“……”
展护卫沉默了好一会儿。
灯笼中的烛火发出零星的噼啪声,闪烁了瞬间。厅外的走廊间,巡夜的卫队踏着整体的步伐声,训练有素,交错而过。
“它后来逃了。”
展昭平静地道:“似乎是落败了。”
“但我心知,它只是主动撤离。”
“它的剑道造诣极高,一手软剑使得如走龙蛇,诡谲恐怖。”
“如果继续交锋下去,不一定是我死,还是它伤。”
公孙师爷点点头:“所以,你与它,难分伯仲。”
顶级的高手之间,难免滋生惺惺相惜的情谊。纵然正邪难两立。
展护卫笑了笑,灯火下,青年人俊毅的眉眼格外好看。
“难得剑逢对手。”
“我倒是想和它分出个伯仲来,可惜它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一察觉战局胶着,要上升到生死对决的地步了,甩枚暗器,拔腿就跑——”
“——人家惜命得紧。”
开封,夏末。
微雨时节。
既乃天子脚下的京畿之地,开封府自然也就成了本朝第一大府衙。不算那些临时的杂役小厮,府衙中稍微有点正经差事的,月俸都不薄。
大部分官差都是每天到点就来衙门应卯,在自个儿的岗位上工作四五个时辰后,下了衙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