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们果然依凭太行山活动,官府想逮都逮不着,正是因为那个王君所说,按汉律,官府不得擅自跨郡出兵,况且入山?
当初我兔在太行山跟秃子打游击,那叫一个精彩。
嘿,就是逮不着,就是玩。
“中丘隶属赵国靠近太行山,在赵国北面,柏人是赵国最北端。而赵国治所邯郸,则在郡国最南,两者相隔甚远。你们占领其县,而久不被郡兵所剿,是因为如今冀州盗贼横行,郡兵精锐必须留在邯郸,守卫国都。”
“况且,你们若转头遁入山岭,他能追进山里吗?所以,除非你们一路向南,攻打邯郸,否则,只占两个边县,不太过分,赵王未必会出兵的。
“不,”荀柔顿了一顿,“是必定不会出兵。如今冀州到处都在造反,去年,黄巾造反的时候,安平王、甘陵王,就是被本地百姓所执,前车之鉴,他岂敢把兵都派出去?”
“然而巨鹿郡不同,”荀柔画了巨鹿地形,“巨鹿虽临四郡,却位于平原,廮陶临近与赵国边界,为其治所,你们若要攻取,巨鹿太守必尽出郡兵相抗,又其境内水泽遍布,彼方有船必占地利,只需扼守要道,便退无可退,其人所谓往常山郡退行,完全是一派胡言。”他伸手往上一指,“若往常山败退,元氏县乃是必经之路,此地乃是常山郡治所!”
跨远路追击固然艰难,但送上门来,难到还能放他们通行?
“砰——”
波连双手在桌上一拍,瞪大眼睛怒道,“竟是如此!”
“轻些,”荀柔心疼他的案。
这可是他自幼所用之物。
“若只有攻打廮陶这个主意,那王君不过是个烂狗头军师。但若再论其人之前后,却不止要如此。”
“先生,对方难道还有别的目的?”廖化忍不住插口道。
“巨鹿郡,乍看地理位置优越,与四郡相交,却远离太行山脉,也就远离了你们的根基,你们若是倾巢出动,没有后方依仗,也没有山岭可食。”根据地没有啦,就得全靠抢劫生活。
“若是留人山中,则两厢分散,只要对方掐断你们之间通信,山中一支固然被灭,而出战之人,亦为流寇。”
“无论你们赢与不赢,都会失去背后依仗,然后不得不依靠对方,为其人所用。”荀柔轻轻一笑,“对方是否常与你们称兄道弟?常广施恩惠给你的兄弟?是否常与你们饮酒食肉作乐?
“以你观之,你手下兄弟知道什么道理,凭什么支持攻打廮陶?那可是巨鹿治所,城高池深,岂是说攻打,就攻打下来?”
“以我猜测,彼必然见众人勇武,你与你大叔二人,心无大志,手下之人又各有来处,并非一心,便想取而代之,得此众人之势,而为其己用。”
人口就是资源啊,这点倒是清楚,若非对方又狠又毒,他都未必想提醒波连。
“好贼子,岂敢如此欺人!”波连拍案而起,伸手拔出剑,就要冲出去。
那气势就跟要直接坐火箭回冀州,把姓王的杀了一样。
荀柔静静垂眸,“此人不过是寻常狡黠之辈,你若是因此发怒,大可不必,事出如此,其根由在你自己身上,你尚未明白吗?”
波连摆着大怒扬剑的姿势,卡住了。
“你坐下来——元俭,你去外面,舀一碗雪进来,给这家伙降降心中火气。”荀柔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