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十岁立志,消磨至今,方得一地,虽知有种种之难,但自授官,也忍不住心中激荡,甚至一刻也不想耽搁。
“此番深蒙君恩,备感激肺腑,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在得相见。”
“自有相见之日。”
荀柔再次微笑,见他送至门口。
若是刘备知道他离去之后雒阳将发生之事,不知会感到庆幸还是可惜?
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失意。
不久之前,才慷慨激昂,要诛宦官,要匡助天子的盖勋,被如今任司隶校尉的张温举为京兆尹,在天子本人的应允下上任。
京兆尹这个职位,虽然好听,实则这个“京”指的却是西京长安。
也就是说,这位信誓旦旦的盖校尉,被排挤出了雒阳,甚至是在他满怀忠贞的天子,亲允之下。
荀柔当日入宫为皇子授课,入宫之时,正逢盖勋站在宫门之外,一脸失魂落魄。
“盖元固竟还守在这里。”迎他入宫的小黄门,见他似乎感兴趣,连忙低声道来。
原来诏令至盖勋家中,其人却不愿接旨,偏要跑到宫门来求见天子。
“啊”荀柔轻叹。
“天子岂是他说见就见的。”小黄门讥诮,“这些边地的蛮子,张口就是喊打喊杀,毫不知礼,荀侍中这样的谦谦君子,自然同他不一样。”
荀柔摇摇头,向其人走过去。
“盖君家车驾未至?柔今方入宫,车马暂且不用,送君归家如何?”
若依先前,他固然没有幸灾乐祸,对其人也毫无同情,但自从堂兄入雒,极力扭转了他的名声,他就不好再破罐子破摔,浪费他哥心力了。
盖勋抬头见翩然而来的俊美青年,先是面上一羞,但见其人神色温和,并无耻笑之意,长叹一口气,拱手道谢,“悔不听君言,而至于此。”
“凉州纷乱未息,君去西京,定有作为,不比在雒中蹉跎?”盖勋这样直肠子的边将,就不适合陷在雒阳这样的泥潭,“当初柔谏君蛰伏,乃是一时之计,实以长久论,西京亦是用武之地,君何必如此颓废。”
“我并非不知,亦并非畏险畏难,只是”只是天子这样做,未免寒他一颗真心。
荀柔点头,不就是觉得被背叛了嘛。
但是在刘宏这样的人身上寄托希望稍微有点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