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云笼月,晚风袭来, 太液池上的莲叶随之轻舞, 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一溜小太监打宫殿的回廊走过, 肩上抬着盛满热水的浴桶,走进栖鸾殿中。
铜胎掐丝珐琅炉中飘散出缕缕轻烟,角落几案上古雅的盆玩里, 倒挂着一株古梅,苔藓斑驳, 树皮皴皱, 未到开放时节,只有光秃秃的枝叉。暗黄色的帷幔从房顶降下,疑似皇帝老儿太过宠溺女儿,从九天瀑布中, 截取一段来置于这殿中。
从殿内的每个细节都可以看出这是属于女子的寝宫,除了那床帏上挂的那一柄不合时宜的宝剑。
那柄剑的存在,是因为寝宫的主人在小时候一次被噩梦吓醒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剑,硬要抱在怀里,才肯安心睡觉,后来又嫌碍事,于是就挂在了床帏上。那时候皇后刚病逝不久,所有人都纵着她,没有人出言阻止,就一直挂到了现在。
梳妆台上光滑的铜镜中映照着一张稚嫩少年的脸,解开笼着秀发的网巾,似绸缎般的柔软青丝顺势而下。
再看铜镜里,稚嫩的少年眨眼间变为了一个明眸皓齿颊带酒窝的青春少女。
正在为宣城理顺头发的棉儿,听到身后的脚步,扭头看了一眼道:“公主,水来了。”
宣城不急于一时,道:“先放那吧。”
“今日父皇有遣人来问过吗?”
“没有。”
得到棉儿否定的回答之后,宣城松了一口气。
“公主,今日不是去了长公主府上吗?”棉儿关心的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宣城挑了挑如黛的眉尾:“难道本宫就不能再去逛逛别的地方吗?”
棉儿哑言,怯懦懦的说:“是奴婢多嘴了。”
殿中又安静了一会,棉儿纠结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公主你下回出宫还是带棉儿一起去吧。不然你这样三番五次的一个人出宫,棉儿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