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像是料到了她心里所想的,道:“老爷说了,老爷长兄的徒弟,就是老爷的徒弟,让舒公子不要客气,尽管来丞相府住。等到公子金榜题名之后,可凭自愿决定搬出与否。”
舒殿合盛情难却,加上客栈来往人声吵杂,的确不适合专心温书,头一点,答应了下来,起身谢道:“冯丞相对草民恩重如山,草民铭记于心,日后定加倍奉还。”
长史亦回礼道:“望舒公子能策驽砺钝,学有所成,方不负我老爷的一片苦心。”
两人交谈完毕,舒殿合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便跟着长史去了丞相府。
到了丞相府之后,果然如长史所言,给她安排了一个僻静的院子,而且出入府另有临街小门,不需要经过前庭,免去了无端的陌生碰面。
冯焕森还给舒殿合专门派去了几个服侍人的丫鬟小厮,给她买来了四书五经和其他与科举有关的书籍,方方面面都替舒殿合考虑周全。
舒殿合心里更加对冯焕森感恩戴德,同时也生出局促不安来,唯恐将来报答不了他的恩情。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时间很快跃过了盛夏,进入了万木凋零的秋季。寒风乍起,舒殿合院中树木的叶子被吹落了不少,每天早晨打开窗子,就可以看到一地枯黄,如同读书人彻夜读书之后,稍用力一扯便脱落的头发。
眼见科举在即,本来生性就安静的舒殿合,更加不爱走动,整日把自己和书桌连在一块,手不释卷废寝忘食。每每看书都要看到天东启明,才熄灯就寝。第二天又早早起来,继续昨天的作文,刻苦程度不亚于昔日匡衡。
消息传到冯焕森的耳朵里,倒是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起初他尚以为舒殿合只是小打小闹,成不了大气候,后来看过几篇长史拿过来的舒殿合写的文章,才发觉是自己低估这人了。
舒殿合所写的文章,文笔流畅,修辞得体,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自己独特的风格。引句论点信手拈来。偶有的缺点,但瑕不掩瑜。完全不似一个从未受过正经科举培养,从小学习医道的人能写出来的。
冯焕森见多了官员动辄附庸风雅胡吹乱造的累述之文,蓦然如此与众不同的文章被摆在眼前,不由他不注意。
可惜了。
假如舒殿合是男子之身,他倒可以有些旁的想法。
与此同时,宣城也被拘在宫中两个多月了。自那一次她跑去她父皇的寝宫无理取闹一阵之后,宫里的巡防就更加严密了。不仅一个溜出宫的机会都不给她,她父皇甚至还给她派了一个凶残万分的教养嬷嬷来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