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每隔两三步,就置着一套矮桌和坐席,近四十个贡生端坐在其中,噤若寒蝉,无人敢发出一言。
每个矮桌上都端正的摆放着宣纸和已经研好的墨,应有之物,一件不少。
服侍众位贡生官人的中官,个个都只着着棉袜,在殿中四下穿行,竟不发一点声音。
待每张桌子上的水柱都添满之后,他们的工作也完成了,退身到大殿的两旁屏息等候着。
贡生已到齐,万事具备,只差一个人。在场的所有人,有意或佯装无意的,都把目光投向了最上首的雕龙紫檀圈椅上。
没有人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也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迟到。
舒殿合取来一支毛笔,在墨砚中翻转笔头,使之饱沾满墨水,再一点一点的用墨砚的边缘舔去多余的墨水,以消磨时间。
对于曾经救了皇上一命的她,面圣早就习以为常、宠辱不惊。
冯正双目出神,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在他年龄尚在长齿的时候,他父亲就把他送进宫中,给太子当了一段时间的伴读。
虽然那已经成为了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但浅薄的印象中,犹记得皇上是一个和蔼的叔叔,没有凡夫俗子想象的那么凶残,用不着紧张,况且再凶能凶的过他父亲?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宫内的大宦官左淮拎着圣旨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小中官,手上各捧着香柱和一张薄薄的宣纸。
贡生的座位是按照杏榜上的排名来分的,以便皇上一看就知道他们在会试中的表现。
所以左淮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第一位的舒殿合,面上的惊讶稍纵即逝。
左淮走到众人面前宣读着圣上的旨意,内容无非是一些劝勉和褒扬他们的话。
大意是令他们接下来好好写殿试的文章,之后圣上会将所有人的卷子一一看过去,择优授与官职,让众贡生不辜负多年来的寒窗苦读,一展才华和抱负为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