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殿合有了把握,询问道:“怎么回事?”她扫了一眼,闹事的大多数都是轻症的病患。恰是不重的病情让他们还有力气吵闹,否则此时众人都应该躺在床上,上吐下泻,起坐无力。
方才还斗志昂扬,吵着要出去的病人,面对这个儒雅温和的驸马,顿时齐齐失了声。
这位驸马一直以来对待他们的态度,都似和风细雨一般,毫无天族的傲慢偏见,又每每纡尊降贵,来躬身亲问他们的病情,关怀备至。病人感其恩德,内心敬佩于驸马对他们的优待,不想在他面前闹事。
他们不说,舒殿合便把目光移到了主事的大夫身上。
主事的大夫吴又轲擦擦头上冒出来的热汗道:“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我们要把这些病人圈起来,不让他们出去,也不给他们药。等他们死了,疫情自然就解除了。”
“对对对。”病人们一边点头,一边异口同声应道。他们也不想闹事,传言太过骇人了,让他们惶恐不安,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乖顺听从安排。
“荒唐!”舒殿合闻言,饶是一惯平静,也黑了脸。
令带来的下属查清出谣言源头后,她转而对病患安抚道:“大家放心,本官受之圣命,身负救灾重责,绝不会做出违背天德良心的事。大家听到的风声都是胡诌的谣言,却不可能成真!”句句咬字清楚,掷地有声。
众人不答话,皆是半信半疑。
一位苍老的老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舒殿合的面前,如树皮般粗糙的手扶着柱子,问:“驸马您坦白告诉老妇,救命的药是不是要没了?您是不是救不了我们了?”说话时,浑浊的眼珠里充满希冀,多希望驸马能够告诉她,这也是假话。
舒殿合闻言,神色一峻,眼神骤然犀利起来。她明言禁忌在营地里讨论药物将尽的事情,以免人心浮动,没想到还是意外被人透露出去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共事,谁不知道这位驸马表面总是蔼然仁者的模样,一旦触及危及百姓性命的事,责罚绝不会仁慈。
站在她身后的那些大夫,看到了驸马表情变化,都琢磨起来这件事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稍后再计较这些问题,舒殿合略弯腰,使自己的视线与驼背的老婆婆齐平,言辞诚恳认真道:“婆婆你且安心,滇州的药材尚足,他州的药材也很快会送过来。”
“可是…”老妇人苍白起皮的下唇嗫嚅,病痛在她的脸上呈现着深刻的痕迹。
“而且不管怎么样,本官也不会抛弃你们的。”舒殿合握住老妇人的手,语气坚定仿佛磐石,配合她如矩的目光,似一双温热的大掌,抚平在场每个人心头的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