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四子能成,莫非真跟四子媳妇说的似的,他们老肖家骨子里多少带着点儿墨水?
见老太太陷入沉思,度蓝桦又趁热打铁道:“长辈倒也罢了,咱们不能不为孩子们打算啊。不管以前如何,如今您儿子确实是四品大员,朝廷重臣,皇上器重的臂膀,再怎么也低调不成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别的不说,咱家的女孩儿不比别家差吧?过三年两载的也该寻摸人家了,外出交际少不了,难不成还往寻常农户人家去?种地确实踏实,可靠天吃饭也辛苦啊,纵使您老舍得,他们还未必敢娶呢!
再有读书识字的孩子们,难不成同窗聚会他们不去?若要去,总要有几件好穿出门的衣裳吧?
年轻一辈的未必都愿意种地,趁年轻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事,可什么地方有什么地方的规矩,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都要从头学,可能平时用不上,但万一用上,那就可能帮大忙。不怕说句您老不爱听的话,若是因为一点表面功夫丢了大好机会,还不给窝囊死?
不是叫家里人都张狂起来,只是到了如今这一步,许多懒也不是想躲就能躲的……”
度蓝桦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显然给了肖老太太前所未有的重击,以至于最后她都没心思选布了,都是度蓝桦让拿什么就拿什么,然后等晕晕乎乎回到后院时,肖老爹一看她带回来这么老大一些布匹,不由惊道:“你这是要搬家?”
老太太这才回神,也被小山似的一摞吓了一跳,不过却也没闲情逸致跟老头子斗嘴了。
她发了半天愣,隐约有些触动,到底不敢自己拿主意,又把白日里儿媳妇的话尽量还原,“当家的,你看?”
肖老爹蹲在门口闷声不吭,吧嗒吧嗒抽了一整袋旱烟,鼻孔和嘴巴里吐出的白气都快把他整个人淹没了。
良久,才听白雾里一个人型轮廓闷闷道:“老四媳妇是个好的,中啊,听娃娃们的吧。”
反正早就分家了,老四媳妇完全可以不说这些话,既费事又得不了什么好处。可人家偏偏还是说了,图啥?不就是看在四子的面儿上么!
若他们还不领情,那成什么人了!
老头儿把眼袋锅子往鞋底上磕了几下,将落下的烟灰仔细收好,倒背着手站起来转了个圈,“娃娃们跟着咱也是吃苦了,四子两口子有心提携是他们厚道不忘本!也罢,穿几件好衣裳败不了家业,别再辜负了四子两口子的一番心意。”
有时候他们做了饭,孩子们不爱吃还觉得伤心呢,如今想来,每回四子两口子托人捎回去的东西他们却不穿用,当真是叫人家心寒呢。
“只是有一条,”老头儿郑重道,“得叫他们知道是沾了谁的光!咱们老肖家可不养白眼狼!”
升米恩斗米仇,如今看着都是好的,可不是还有一句老话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吃惯了等食,天长日久的养尊处优起来就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