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喘息着,说道:“你不做了?”
杨晴摇头,嘴唇都已在颤动着,道:“不坐了。”
“你不想尝试一下谈恋爱的感觉了?”
杨晴摇头。
无生不语,喘息着走向松林。
他走得并不快,步子也并不大,躯体却挺得绝对很直。
杨晴道:“你身上的毒是不是。”
她没有说完,泪已夺眶而出,她发现自己说到一半就无力再说,无法再说。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尝试到说不出话的感觉,无力说话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悲伤、苦楚。
无生喘息着说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他忽然倒下,喘息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然后向前走。
杨晴忽然松开披风,去扶住他,却被他拒绝。
“我已剧毒满身,你不能靠近我。”
他石像般挺立在这株松树前,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它。
这株松树也是绝对挺立着,它躯体的每一寸都挺得很直,但它的生命已结束。
无生叹息。
杨晴道:“你中毒这么深,为什么还能走路?还能活着?”
无生道:“用内力强制将毒性压住,这也只能是暂时的。”
“你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我随时都会。”
他已在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枪头般戳着前方。
夕阳最美丽、最动人的时候,他就开始忙,将屋外所有的棺木移到屋里。
然后生起火,架铁锅,烤野味,喝烧酒。
他的一生就是这样过来的,他也希望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过去。
火堆、铁锅、野味、烧酒,就是他的全部,也是他的享受,女人、金钱、高官、家庭、理想,对这种人来说,也许只是狗屁,狗屁都不是。
他凝视着火光,火光在闪动,他的眸子也在闪动,闪动如地狱里的鬼火。
门这时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这人石像般挺立在他七尺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他。
他身后这时才现出一个女人,一个不难看的女人,一个很受男士欢迎的女人。 他喝了口酒,才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是人还是鬼?”
无生道:“我现在还是人,快要变成鬼了。”
“那你来对地方了。”
“你很欢迎我这样的人。”
“不但欢迎,简直喜欢的要命。”
无生不语。
“我这里就缺少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
“我是卖棺材的,不遇到你这样的人,我买酒钱都没有。”
无生不语,眸子已透过窗户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这时屋外飘来阴森森的声音。
“那你欢迎我吗?”
“不欢迎。”
“可我已来了。”
这人不语,躯体已缩成一团,颤抖着。
他已惊慌、恐惧、不知如何是好了。
无生道:“那你是人?还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你一定是猪。”
外面没有说话,却在喘息,过度愤怒的喘息。
无生道:“你为什么不出来?”
“我不能出来。”
“你为什么不能出来?”
“我出来会吓到你们的。”
“你比猪还难看吗?”
外面喘息声更粗,说道:“那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