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忽然伸出头来,他的怒意仿佛更加猛烈了,“饭桶,统统都是饭。”
他的话硬生生停下,一个人正缓缓向他走来,他仿佛并不急躁。
少爷的目光已飘到坑里,然后他嘴角的怒意骤然扭曲、变形。
“你是什么人?”
白衣人不语。
“你要干什么?”
白衣人不语,已在干什么了,他一下将超级轿子铲了起来,他铲起轿子仿佛是地头的农夫铲起牛粪那么简单、直接而又有效,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多花一丝力气。
“我有很多钱,我们一定有很多的话可说。”
白衣人不语,将轿子放进坑里,然后一掀一掀往里面铲着泥土。
“你不要钱,我还有很多别的,例如银票、银锭、美酒、美人。”
白衣人不语。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一掀一掀的铲着泥土。
少爷已发苦、发疯,尖叫着。
“我上有老,下有小,英雄,你就放了我吧。”
他尖叫的时候,口水、鼻涕、眼泪统统已流出。
“你应该告诉我叫什么吧?”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喘了口气。
“我是花,白衣坑花。”
坑花不在听他说话,仔仔细细的一掀一掀往里面铲着泥土。
超级大坑终于填好,坑花就静静的看着,然后就丢掉铲锨,忽然扑倒在坑上痛苦着,痛叫着。
“你们死的好惨呀,怎么被活埋了,你们一定很冤枉呀,。”
坑花哭得伤心极了,坑里的人仿佛是他自己的老子。
眼角的泪水擦了一遍又一遍,仿佛真的永远都擦不干净似的。
“你们死的好惨呀,怎么被活埋了,你们一定很冤枉呀,。”
他就这样的哭着,没有人阻止,没有人看见。
寒风飘飘,冬意荡荡。
雪白的衣服,雪白的肌肤,雪白的铲锨。
坑花拼命的哭着,哭得越来越凶,越来越伤心,躯体已因过度痛哭而变得轻轻的抽动、扭动着,肚里的肠子仿佛已活活哭断了。
他伤心得仿佛是刚刚死了相公的小媳妇,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孤苦无依。
片片枯叶已落下,落在坑上,仿佛在安慰他的伤心与悲痛。
寒风飘飘,枯叶荡荡。
片片枯叶落在倦花的躯体上,抖动了两下就忽然卷走,就不知道卷向何方,也不知道落在何地。
它们的命运也许比无根的浪子要更加凄惨、悲切。
当它们离开大树的那一刻起,就要受到狂风的摧残、蹂躏,永无休止的摧残、蹂躏,直到灰飞烟灭为止。
倦花走进屋子,向她走来。
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呆呆的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人有时真的奇怪,大笑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开心,哭断肠子的时候也并不一定是悲痛,哭断肠子的那种悲伤并不一定比呆呆的时候剧烈、凶狠。
倦花走过来就向她伸出手,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极为慵懒、极为厌倦之色。
然后就缓缓的有了笑意,笑得极为呆滞、极为无力,眸子里缓缓的沁出一种极为朦胧、极为模糊的喜悦、欢愉。
杨晴没有动,也懒得动。
她静静的坐在地上,也是那条血淋淋的路上,静静的看着倦花走来,向她微笑,然后就忽然倒下。
他就倒在她的不远处,仿佛已无力站起,无力动弹,他的手还在向她伸出,努力的伸出。
他的手已渐渐的靠近、接触到她,可是又无力的垂下,垂落到地上,也是血路上。
血路无情,血路也绝情,惨白、无力的手骤然间已被鲜血染红。
人已在无力的喘息着,血红的手已在抽动着、扭动着,然后就永远也不会再动了。
他的眸子里还残留着一种无法叙述、无法描述的笑意,笑得极为无力,极为疲倦。
杨晴静静的凝视着倦花,既没有替他悲伤,也没有替他哭泣。
她仿佛已不会悲伤、哭泣,又仿佛懒得去悲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