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飘飘低垂,大地寂寂昏暗。
飘柔风,荡寒意。
杨晴娇笑着几个起落,已跃进他的怀里。
披风轻轻飘动,他的眸子已落到远方。
他石像般走向远方,无边无际的远方,寂寞、空虚的远方。
杨晴凝视着远方,眸子里已显得极为厌恶、厌倦。
“我们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
“我忽然想要个家。”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却已在叹息。
“你是个好人,以后会很幸福的。”
他不愿欺骗她,更不愿说出现实的残酷、江湖的残酷之处。
家对于他来说,实在是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玩意,他的一生已献给决斗,躯体与灵魂已容不下别的,也不愿容下别的。
杨晴不语。
“我们四海为家,走到哪,哪就是家。”
杨晴笑了,可她的笑意却极为苦楚,极为哀伤。
一个江湖中四处漂泊的人,随时都会倒下,倒下不再站起的人,本就应该将这些看得淡一些,越淡越好,享受家庭过度的温柔、过度的喜悦,肚子里的心就会变软,心要是软了,手也就会变软,手变软就杀不了人,只能被别人杀,别人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这就是江湖的规则,也是残酷而又恶毒的血路。
也许大多数男人是这么想的,那女人呢?江湖中大多数女人是什么想法?
杨晴似乎在想着,似乎没有想,她嘴角的笑意犹在,却没有一丝声音。
无生叹息声更长。
“你要是想家,就将我的怀里当成自己的家。”
杨晴点头,静静的凝视着无生,仿佛是洞房里新郎官躯体下的新娘,说不出的欢愉、喜悦。
她的脸忽然间变得红扑扑的,仿佛真像是洞房里新娘,过度欢愉、过度喜悦的已无法控制自己。
然后她就悄悄的亲了一下无生的脖子,她娇笑着。
“可我这家也太小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然后石像般走向远方。
白云渐渐散去,渐渐现出光明。
冷风阵阵,落叶萧萧着地。
寒意渐浓,远方一股血腥飘了过来,然后飘走。
无生迎了上去。
院子极为宽大,里面耸立着十几户屋子,炊烟依稀升起,桌上的饭菜犹在发着热力,锅堂里柴火还未熄灭,锅里的菜汤还在翻滚着。
桌子上馋嘴小猫的爪子依然在抓着鱼,已烧熟的鱼,下半截躯体已落在地上,它的躯体已离别,爪子上的红色丝带飘动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门外,枪头般盯着、戳着门里的一切。
年近八旬的老人,双手插在衣袖里,倚在墙边晒着太阳,静静的吸收着丝丝热力,静静的永远都不会动了,他的躯体赫然与那只猫是一样的,上半截与下半截赫然是离别的,手上的丝带赫然已在飘动着。
她眼睛是凝视着下面的,说不出的慈祥、仁爱,发丝胡乱的翻滚着,脸上还残留着说不出的疼爱、喜悦。
她的躯体呢?躯体赫然已不在。
井边横躺着一个面带和善、身体挺拔的中年人,手中水桶里的涟漪犹在,下半截躯体赫然已与上半截躯体已离别,手里赫然多了根红丝带,丝带赫然在飘动着。
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一个桌子,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依偎在怀里,正在努力的吸着奶汁,母亲的双手温柔而又有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松开的,她屁股下的椅子已血红,鲜血就是从她的脖子流出的,。
她的头颅赫然已不在,她的头颅与躯体赫然已离别,手上的丝带赫然已在飘动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的躯体依然是离别的,前方丝带依然在飘动。
冷风阵阵,寒意飘飘。
天地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诡异、诡秘。
杨晴的躯体已在抽动着,燕子般掠到桌子旁,静静的凝视着她。
“我现在抱走你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杨晴将孩子抱起,孩子骤然间尖叫了起来,说不出的凄凉、哀伤。
她的手足冰冷、僵硬,缓缓的哄着,她哄孩子的样子虽然很认真,很温柔,但孩子的尖叫声依然很大。
冰冷的寒风,凄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