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这时。
刀光顿无,杀机顿死,杀气顿消。
天地间变得极为安静,极为萧索。
落叶萧萧着地,冷汗已豆大般滚落,枣红色的脸颊已变得苍白无力,长长的胡子已凌乱不堪。
眸子里流露出呆滞、惊慌之色。
躯体渐渐已不稳,渐渐的已抽动,手里的大刀已垂下。
刀锋上的光芒仿佛已没有那么冰冷、森寒,变得极为暗淡,没有一丝光泽。
天地间肃杀之意渐渐退去。
飘动的枯叶萧萧着地就不在翻滚,死死的不在动弹,没有一丝活力与激情。
是什么事情令关云有这么大的变化?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里的快意于刺激已渐渐消退,渐渐的变得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
枪头般盯着、戳着关云,戳着关云的大刀。
躯体与大刀已不停的抽动,杀机与杀气已不复存在,他竟已变了。
杀机与杀气竟已活活的击溃,精神与灵魂已在这顷刻间骤然虚脱。
无生长长叹息。“还是让你知道了。”
关云想说什么,嘴角却已僵硬,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忽然提刀拔地而起,纵身凌空,野兽般嘶叫着箭一般射向远方。
远方正是车厢。
冷风飘过,凋零的草木胡乱摇晃着,片片枯叶软软垂下,就不在动弹。
车子没有移动过,柳销魂抱着熟睡中的杨晴轻轻抖动着,头是垂下的,仿佛不愿别人看到他惊慌、恐惧的脸色。
杨晴脸上的笑意说不出的甜蜜、欢愉,她的梦似乎是极为甜蜜、欢愉的。
两匹马已在轻轻的踩着地上,仿佛对此很不满,地上的泥浆已令蹄掌完全湿透。
没有下雨,空气显得极为干燥、发苦。
关云停在不远处,凝视着他们。
他们无一不是大刀门里的精英、强将,随他已多年,杀人放火、刀头舔血的时候,他们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手上的功夫,都是在流血拼命中学来的,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学的,这种招式不但直接、简单,而且极为有效。
这种招式并不是每一个教头能教得出的。
可是现在呢?
关云喘息的更加剧烈,惨白脸颊已没有一丝血色,渐渐已在抽动,大刀“叮”的落地,他的人骤然间已崩溃。
他缓缓的倒在地上,不停的呕吐,将胃里所有的食物都统统的吐出。
十几条魁武雄壮的大汉都从中间断成两截,躯体里面的已滚落满地,无论谁看到这些,都会联想到菜场里杀鱼的小贩,倒出的垃圾。
每个人的脸上依然残留着笑意,令人恶心、作呕、想吐的笑意。
他们的手中赫然握住丝带,粉红色的丝带。
粉红色的丝带在手中剧烈、疯狂地扭动、摇晃着,仿佛是激情、兴奋中的响尾蛇,仿佛要摇死、扭出所有的寂寞、空虚,说不出的销魂。
它给别人带来的却只有离别,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
诡异、诡秘的离别,仿佛是一种咒,一种诸魔降下的咒。
凶咒、毒咒、恶咒。
是离别咒!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语。
关云也不语,他已伏倒在地上喘息。
柳销魂更不语,她垂下头,没有人看见她脸颊,却可以看到她的躯体,躯体已在抽动,不停的抽动着。
她显然已受到了过度惊吓、过度惧怕。
无生石像般走向关云,停于七尺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关云。
“你还活着。”
关云点头。
“他们是不是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