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理解这里面的意思,那种胜利的滋味,对于好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沙漠里的甘泉,要有多甜就有多甜。
“所以他们一定会去杀忠义堂,到那时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军师的鼻尖已沁出了冷汗,可是滚出就被冷风卷走,卷得远远的,消失在大地上。
这一步棋实在是太凶险,实在没有把握能赢。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军师,却已在深深叹息。
“他们到了忠义堂之后,一定是杀心已疲,杀气已衰,杀意已消。”
“为什么不是杀心正重?杀气正足?杀意正浓?”
无生叹息声更长,似已正惋惜着他们现在的一幕。
他们是什么样的一幕?是不是已很危险?是不是已在死亡边缘挣扎?是不是已在流血?是不是已在拼命的死去?
他们是不是为了享受胜利的滋味已不顾一切?扑向死亡是不是还以为扑向永生?
无生轻拍着军师的肩膀。
“你少看了一件事。”
“什么事?”
“忠义堂是两个堂主。”
军师不语,已在等待。
“忠义堂,忠者文,义者武,文即是十二连环坞里面总智囊,常歌,武即是十二连环坞里面总教头,元凶。”
“那有怎样?”
“常歌一定会等,等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出手,所以不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元凶是不会出手的,忠义堂里面人也不会动手的。”
军师喘息的更加剧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希望他们还没有等到有利的机会,希望他们还在等。”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给我听?分析给我听?”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车厢,走进车厢。
不再看军师一眼,似已不愿看到他脸颊上的痛苦与悲伤。
车马已在疾驰,已没有那么稳定,也没有那么冷静,甚至连马嘶声都变得很急促、很暴躁。
车厢里没有什么改变,与之前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却又仿佛有什么不同?
是什么不同?杨晴想不通,也找不到。
杨晴轻抚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伤口已崩裂,已需要包扎。
他仿佛没有感觉到,流出来的仿佛并不是鲜血,是汗水。
杨晴小心的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凝视着无生。
“你是不是很了解江湖里面势力?”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知道的会比别人多?”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要告诉军师这么多秘密?”
无生不语。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是不是去看看他们拼命?”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可以说说话吗?”
无生点头“你说,我听。”
杨晴苦笑。
炉火纵纵,寂寞之色更浓。
一个女人最怕什么,也许就是寂寞,寂寞令人相思,相思令人老。
红颜失去岂非是女人最大的悲哀。
杨晴取出一个苹果,擦了擦,自己并没有吃,却送向无生的嘴。
无生没有拒绝,吃了一口。
他吃苹果的样子也很奇怪,你若是见到一个石像在吃苹果,就很容易联想到他现在的样子。
杨晴倒了一杯酒,酒香飘飘,比原来的女儿红还要好闻。
可是她忍不住想要呕吐,仿佛被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在压着,已压得她无法饮酒,无法喘息。
无生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披风已在剧烈抽动,杨晴凝视着披风,就仿佛是凝视着肚子里的胃。
她忽然伏倒,不停的呕吐,将所有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无生呢?是不是也在难受?
这是什么感觉?是杀人的感觉?还是被杀的感觉?
杨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
她忽然想明白了,这车厢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是杀机,杀气,杀意。
车厢里没有风,外面的冷风绝对被阻止在外面,无法进来。
可是炉火已在剧烈扭动,剧烈摆动,仿佛已经受不了刺激、狂欢的响尾蛇,已在不停的扭动着欢愉、欢快,只有没有满足,就不会停下。
这是炉火忽然倒了,向她滚了过去。
无生骤然间将她抱起,飘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