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滴血,笑意未消。
萧秋水凝视着无生的躯体,他的躯体剧烈抖动,抖动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倒下就很难站起,也许不会站起。
可是那只握枪的手却出奇稳定,稳定如基石。
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是不是还没有到出枪的时候?是不是已没有了出枪的必要?
萧秋水叹息着不在看他一眼,凝视着掌中的剑。
他的人没有动,手也没有动。
剑尖的鲜血却已动,滴滴鲜血滚落,还没有落下,就骤然间已被冷风吹走、吹死。
无生忽然倒下,已在喘息。
喘息着挣扎,挣扎着站起,石像般站着,枪头般盯着、戳着萧秋水,盯着、戳着萧秋水的剑。
剑尖的血已飘尽,已布满了雪。
“这是口好剑。”
萧秋水点头,“是的,这不是一般的剑。”
无生不语。
“这是一口已吸了很多高手鲜血的剑,现在又吸了你的血。”
无生不语。
剑尖的血已滴尽,血痕犹在,渐渐已朦胧,朦胧如梦。
剑客的梦。
萧秋水凝视着剑尖的血痕,凝视着自己的梦。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无生不语。
“不是我不杀你,是这口剑刚刚已满足了,不愿杀你。”
无生不语。
“现在就不同了,现在它又想要了。”
他凝视着剑尖,凝视着那道朦胧的血痕,朦胧如梦,是他自己的梦。“你现在该死去了。”
他的话刚说出,剑光骤然间已飘起,飘向无生的胸膛。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仿佛在等待着死亡。
他的生命岂非已要结束?
生命结束的时候是不是该想起很多往事?无论是多情的?还是痛苦的?或者是悲伤的?是不是都会涌出来,至少有一点?
这样才死得有人味。
即使活着没有人味,死了应该有人味,哪怕一丝人味也可以。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痛苦之色,更没有一丝人味。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前方只有剑光,要命的剑光。
剑尖骤然间已触及他的胸膛,骤然间已停下,死死的停下。
剑光骤消,剑气骤死。
掌中剑“叮”的落到地上,人已秋水般柔柔倒下,一动不动的倒下。
天地间冷风更冷,缓缓将人与剑淹没,淹死。
冷风飘飘,落雪无情。
大地亦无情,少爷脸颊上的肌肉已僵硬,硬死。
他的目光已落到萧秋水脖子,他的脖子咽喉处赫然斜斜擦着一只镖。
销魂镖。
天下地上,只有一个人用这种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