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天地间寒意更加剧烈。
地上的冰雪森白如白骨,株株枯树上的积雪渐渐落尽,露出细而干枯的残枝,显得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仿佛是地狱里怪兽妖魔躯体里的血管,漆黑的血管。
柳销魂缩在墙角,凝视着无生,凝视着他们在拼命。
白衣人骤然间已飘了出去,飘向枯树,站在枯树下,似已在等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里那种喜悦、欢快之色渐渐已扭曲、变形、消失。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似已对这白衣人很不满意。
森白的大地,森寒的剑锋。
这人已在笑了,冷笑、讥笑、阴笑着。
无生不语,似乎在盯着、戳着一个疯子、白痴在胡乱做着自己的毛病。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
脸颊上那种关切、销魂之色更浓,她面对着无生,并不说话,却不是没有话说。
她的话仿佛已用眼眸、脸颊已说了出去,已不必用嘴来说。
无生深深叹息,盯着柳销魂的脸颊,她的脸颊渐渐没有了血色,仿佛渐渐已不行,就像是盛开的花朵,渐渐的枯萎,渐渐的没有光泽,渐渐的失去生命。
他走向柳销魂,伸出手,贴着她的躯体,然后他那内力就疯狂涌入她的躯体。
柳销魂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你疯了。”
无生喘息着,咬牙不语,额角的冷汗渐渐已沁了出来,他的躯体渐渐已变得不稳,渐渐已在抖动着。
“这样我们都会没命,你。”
“不行,他们等的机会就是这时,就是此刻,避不了的。”
白衣人笑着走过来,站在不远处,剑已在手,脸上已扬起笑意。
“这样杀你是不是很轻松?”
无生不语,似已承认,似已在等待。
剑光一闪,忽又消失,消失在另一道剑光下。
白衣人骤然间变成两截,白衣已破,没有鲜血,骤然间化作两个矮小的人消失。
人消失不见,却留下白雾飘飘,白得像是老人嘴里吐出的烟雾,神秘、诡异而又奇特。
“忍术?”
柳销魂凝视着眼前的这人,这人也很年轻,躯体里也时刻都流露出年轻人才有的那种活力与热情。
“我是猫头鹰。”
那双眼睛的确像是猫头鹰,浑圆、呆滞、无力,连那双眉毛都特别的长。
他想要笑了笑,可是脸颊已僵硬、硬死。
掌中剑“叮”的落地,他咬牙盯着漆黑的外面。
外面笑声涟涟,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
“想不到我。”
柳销魂凝视着他,凝视着他的手,他的手渐渐已不稳,躯体已不稳,渐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快走。”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柳销魂的眼眸关切、怜惜、善良、销魂之色更浓,“不行了,你还是走,不走就来不急了。”
猫头鹰倚在墙边,努力站着,“想不到我看穿了一切,却没有看出这一手。”
“你都看出了什么?”
猫头鹰没有面对柳销魂,似已不愿她看到自己狼狈、软弱的一面,他咬牙,挣扎着将剑捡起,然后就轻轻的笑着。
他笑着拍了拍剑柄,剑柄骤然间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直冲天际。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的话已说完,脸上的笑意犹在,躯体已软软的倒下,不再动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