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啸啸,剑光萧萧。
他们都是剑客,都是剑客中的剑客,掌中剑都是江湖中近年来极为有名、极为响亮的。
天边低悬斜阳,没有一丝热力,却又那么朦胧。
最朦胧却是不远处正在拼命的剑客。
剑光飘飘,人影纵纵。
已分不清谁是自己的朋友,更分不清谁是敌人。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无论是什么人倒下,都会令她怜惜、同情。
冰冷的寒风中两个剑客围着一个剑客不停追逐,剑光不停的刺出。
剑气在冷风中游动,剑锋森森令人发寒,声声吟嘶。
握剑的人躯体飘动,起落飘飘着,“武当剑法不行?”
“武当的剑法哪里不行?”
“哪里都不行,以多欺少,还提什么剑法,这简直就不是剑法。”扬天啸盯着寻欢子笑的很疯狂,“你那剑法舞动的简直是大妈在扭屁股,越扭越不行,越扭越没劲。”
寻欢子居然面不改色,居然一丝生气,“你老子的那口剑自从到了你手里,就废了。”
他忽然拉着逍遥子,远远的站着,剑缓缓已入鞘。
他们两人居然都已入鞘,难道不打算再出鞘?两口剑对付一口剑,这本是很占便宜的事。
有些名门正派中人为了除魔卫道,都不惜动用全派的人去绞杀,一个对一个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很行不通。
寻欢子远远的盯着扬天啸,“你是不是想跟我一个人决斗?”
扬天啸脸上扬起笑意,冰冷却又无情。
他出剑的时候不但对别人无情,对自己同样无情,“能与寻欢子靠得进的,就是逍遥子了,因为寻欢就会得到逍遥,不去寻欢就没有逍遥,你们两人一向喜欢靠得很近,是不是?”
逍遥子点头,盯着扬天啸,“是的,你果然在江湖中没白走,总算认出我来了?”
扬天啸冷笑,冷眼盯着他,“武当派寻欢逍遥联手都奈何不了我,是不是要等你们的其他师兄弟过来,然后一起动手。”
逍遥子不语。
寻欢子盯着扬天啸,“你很想跟我决斗?”
扬天啸紧紧握紧剑柄,冷冷的盯着寻欢子,盯着寻欢子手中的剑。“剑气吹花?”
寻欢子点头承认,“是的,剑气吹花。”
话语声中,掌中剑慢慢出鞘,出的很慢,仿佛极为困难,极为用力。
冰冷的寒风卷卷,眼角的汗水刚刚流出,骤然间已被冷风卷走,远远的卷走。
剑光渐渐现出,剑气更加剧烈,冰冷、森寒的积雪骤然飘起,疯狂的飘向扬天啸。
扬天啸咬牙,死死盯着那只手,那只握剑的手。
剑光缓缓已完全出鞘,地上积雪起伏的更加剧烈,扬天啸眼前仅有银白,这比冰冷的寒风更凶猛,也更残酷。
就在积雪飘动更剧烈时候,他忽然纵身一跃,拔地而起,冲天吟啸。
剑已出鞘,龙吟飘飘。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点点,就在他离开地面的瞬间,脚底下忽然冒出一口剑。
剑光森森,骤然间卷向他的双腿。
剑光消失,血肉骤然飘零散去,双腿已剩下一副枯骨,一丝血肉也没有的枯骨。
扬天啸咬牙,“好剑法。”
地上静静站着一个人,正瞧着他缓缓落下。
滴滴鲜血从剑锋上滚落着。
雪白的长须冷风中飘飘,他的神情显得很过瘾。
剑光一闪而过,雪白的长须骤然间已染上血红,他死死盯着前方飘落的那口剑、那个人。
似乎死也不信那口剑会将他杀死,死也不信那口剑还可以发出这致命的一剑。
那种过瘾的神情缓缓僵硬,硬死。
人已忽然倒下。
他的眼眸已盯着苍穹,苍穹碧空如洗,没有白云。
片片落雪落到他脸上,一动不动,似已与他的脸颊紧紧融为一体。
剑光飘飘,在冷风中声声吟嘶。
双腿的血肉已消失,却依然站着,依然握住剑柄,只要他握住那口剑,就不会有人轻视他。
轻视他的人,一定会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他忽然凝视着不远处的柳销魂,眼眸里已流露歉意与痛苦。
并没有说话。
离别时那种痛苦、悲伤的话,他从不愿说,也不会说。
那只手没有动,那口剑也没有动,一丝抖动也没有。
痛苦折磨、悲伤打击,都不足以令他的手有一丝抖动,因为他是剑客。
剑客的一生只有剑,剑就是他的生命,也是他的全部。
所以寻欢子远远的停住,远远的不敢逼近。
他凝视着扬天啸,仿佛是凝视着一头掉进坑里的野兽,野兽虽已垂危,虽已奄奄一息,但还是有伤害别人的能力。
这一点并没有一丝疑问,他们深深明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