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晴笑着凝视着边上的小鬼,都在痴痴的笑着,仿佛真的好玩极了,戏弄别人的那种刺激、欢快,都就是顽童喜欢去享受的。
因为他们都很小,都很不懂事。
为了玩耍,所有的祸在他们眼中,都是狗屁,什么都不是。
两个顽童在墙角挽起袖子,在掼纸牌。
那双手明明肿得跟馒头似的,每一截手指都已粗了几圈,却玩耍的很起劲,很认真。
纸牌折叠的有大有小,这很容易就看出,他们上学用的书本,一定都用完了。
那双手也许就是被教书先生用戒尺打的。
杨晴很了解这种纸牌,因为她也玩过。
她小时候不仅玩过,还将别人上学的书本都赢光了,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数着赢回来的纸牌,实在是一种享受。
奇妙、刺激的享受。
她竟已痴痴的笑了,“这个你玩过没有?”
杨晴已叹息,因为她知道无生一定不会说话的,玩没玩过也不会说出的。
另一个顽童手里却握住弹弓,他边上站着个娇羞的女孩,正嚼着冰糖葫芦,嬉笑着将酒瓶放到墙角的土墩上,然后就跑到一旁,欣赏着这弹弓的绝技。
皮筋已拉得很长,嘴里牙也咬得紧紧的,顽童的眼睛已眯起,盯着这顽童。
女孩嬉笑着,还将冰糖葫芦送了一颗到他嘴里。
手松开,皮筋绷紧的劲道骤然间将那枚石子抛出,不偏不移的打在酒瓶上。
酒瓶已落到地上,女孩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欢呼着笑了起来,“哥哥好棒,哥哥好棒。”
这小哥哥脸上悄悄飘起了自豪。
杨晴忽然松开披风,走向这群顽童,却被无生拉住了。
她想不通,可是心里已现出了惊惧之色。
因为无生不让她靠近,自有很好的理由,如果不去听听,就会倒霉。
这是她从无数倒霉经验中总结出来的。
杨晴紧紧的握住披风,躲在后面没有靠近,她渐渐已了解,很多祥和、安定的背后,都隐藏着危险与杀机。
可是她还是笑着的,因为这实在令自己欢愉,也令自己回想起童年的丝丝玩意。
无生轻抚着杨晴的背脊,“你是不是很想去买冰糖葫芦?”
杨晴点头。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心里那种寒意渐渐已褪去。
“你要去买给我吃?”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那小贩,石像般停在他边上。
那群顽童远远的躲开,似乎很怕这石像。
杨晴笑了笑,石像有时真的好温暖、好贴心,她的眸子已飘向一串串冰糖葫芦。
无生并没有说话。
这小贩忽然激灵灵抖了抖,睁开眼盯着无生,“要几串?”
“一串。”
小贩取出一串递给无生,无生没有伸手去接,空空洞洞的眸子却盯着、戳着棍子上冰糖葫芦。
“不是这一只。”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的站着,石像般说着坚硬、冷静、稳定的话,如果听过石头说话,就很容易想到无生的话。
小贩不懂。
将那只又红又大又亮的冰糖葫芦插回,盯着无生,额角的冷汗不知何时已沁出。
无生指向靠近小贩手边的那只,“那只不错,现在就要。”
小贩脸上忽然已现出惊惧之色,那只手也变得抖动。
杨晴不懂,她并没有看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同,都很红很大很亮,每一粒山楂都一样。
她嘴里已在流口水,已在等着。
小贩抖动着将那支冰糖葫芦递给无生,无生接过来。
他并没有付钱,轻轻的取下一粒,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也不会有什么吓人的地方。
杨晴已伸出手,眸子已盯着那粒红润诱人的冰糖葫芦。
就在这时,她吓了一跳。
那小贩比她还能跳,他一跳就忽然不见了。
吃饭的家伙犹在,人已鬼一样消失无形。
杨晴盯着那粒冰糖葫芦,心里又惊又怕,“这是什么?”
无生没有说话,将这粒冰糖葫芦丢向那群顽童,远远的丢了过去。
那里骤然间巨响一声,墙边骤然间化作废墟,那里骤然间仅剩废墟。
激起尘土飘飘,冰冷、无情的冷风骤然间将它们卷走。
那几个顽童赫然已不见。
杨晴咬牙,躯体上寒意骤然间飘起,“这是。”
无生轻抚着她的脸颊,她的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因惊惧而变得抽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