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跟原来那间几近一样,伙计将热水放下,又将木炭往炉子里加了几块。
炉火燃烧的已足够热烈。
小蝶将画挂起,笑着凝视伙计,“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回来?”
伙计陪笑着,“这里开门的并不多,夜色又很深,所以就等两位。”
他的话并不多,该说的话会说点,不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小蝶舒舒服服的泡泡脚,躯体上寒意已渐渐褪去,她笑着凝视无生,“你为什么不过来泡泡?”
无生不语。
石像般走向窗户边,将窗户轻轻打开一点,用叉竿撑住。
外面繁星点点,冷风飘飘。
没有别的,如果有那也是鬼了。
“你喜欢看星星?”
小蝶笑着走了过去,握住无生的手,又柔柔摇了摇。
无生不语。
盯着、戳着夜色里,这夜色里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奇怪而邪异的危险。
柔软脚趾踩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不由的生出些许刺激、快意,她脸颊上已泛起了羞红。
小蝶看了看柔软的床铺,又看了看无生。
她仿佛想说什么,眼眸却变得更柔和、娇艳。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盯着漆黑的夜色,“我不困,你去睡。”
小蝶轻轻咬牙,又泡了会脚,直到自己实在熬不住才伏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有盖上。
无生盯着这女人,深深叹息。
这女人实在太疲倦了,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吉时将至未至。
大地一片祥瑞,八仙楼那三个子在阳光下,徐徐生辉,一切都显得很幸福而安详,连冷风都变得不那么冰冷。
这个日子岂非很适合嫁娶?过江龙凝视着窗外,换上吉服,深深吐出口气。
他的躯体矮小而肥胖,所以穿着时,给他穿衣服的喜娘显得费劲而难受。
外面已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街道上有头有脸的人大都已过来。
门口一个老先生拿着礼部,小心接待着每一位来道喜的人。
墙壁上红红的喜字高高挂着,对对鸳鸯仿佛在水里游动。
大厅里人已更多,迎客的小伙子嗓门已发干,他已喝了十几杯开水。
什么某某店的张大爷,什么某某门的徐二当家,什么。
过江龙一个个看着他们进去,心里始终在惦记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为什么还没有来?
来的人已渐少,该来的人都已来了。
这时已有人将鞭炮取了出来,显然吉时已要到了。
过江龙凝视着长街,长街上三三两两的人过来过去,并没有他想见到的人。
无生为什么没有过来?他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过不来了?
长街上这时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走向门口的礼部。
目光炯炯有神,额骨高凸,身上衣服很少,没有穿鞋。
老先生陪笑,“大侠贵姓?”
他看了几眼才说出这样的话,他坚信自己绝不会说错,这样的称呼绝不会有什么错误。
这人忽然将手伸出,忽然在长案上轻轻拍了一下,声音并不大。
过江龙目光凝重。
这人并不是一般的人,内力十分深厚,他面上虽然没有一丝变化,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老先生不懂,等待着,他并不急,也不能急。
冷风柔柔飘过,一切都显得祥和而欢快,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长案忽然已变得粉碎。
老先生竟硬生生倒了下去,仿佛被雷电骤然击中,倒下就没有站起。
他竟已被吓到。
过江龙不语,笑着凝视这人,这人忽然走进屋里,并没有看他一眼。
这人仿佛并不是来贺喜的,而是特意来捣蛋的。
老先生已被抬走,那张破碎的长案也被抬走,又换了另一张长案,也换了另一个人。
这时长街上又走过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