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灯灭债消

枪与道 庸手 3238 字 2022-10-19

他说的是事实,被狗头铡追杀的时候,他就证明了这一点。

杭天狐勉强控制住笑声,却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知道新欢是怎么样的人?”

夺命灯夫点头。

他对这人认识的很,一个人对朋友不一定要认识太多,对敌人却是不同的,一定要彻底认识,否则会倒霉。

“这人能掐会算,号称江湖第一智囊。”

杭天狐笑着点点头,“我能想到你在这里,他会不会想到?”

夺命灯夫冷笑,目光到处搜索,他并没有发现官差,一个也没有。

杭天狐笑意不变,“你不用再找了。”

夺命灯夫不语。

“他们一定在附近,一定在等着我杀你,我杀不死你,他一定会出手的。”

“你骗我,这里没有别人?”夺命灯夫脸颊上每一根肌肉扭曲、跳动,“你一定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杀我更轻松点,是不是?”

杭天狐不语。

他只是静静的欣赏着夺命灯夫,他欣赏夺命灯夫,仿佛是狐狸在欣赏着爪下的猎物。

“我没看到,你一定在骗我。”夺命灯夫瞳孔收缩,眼睛里流露出惊慌、恐惧之色,“这里没有狗头铡,也没有新欢。”

杭天狐笑了笑,“你很想见到他们?我可以帮你找找。”

夺命灯夫不语,却已在点头。

杭天狐忽然斜视大门上方,指了指,“你看一看,那是什么人?”

夺命灯夫看了一眼,忽然软软倒在地上,似已无法生出一丝力气,他的信心,他的勇气,似已被击溃,彻底击溃。

狗头铡赫然在上面,靠着窗户边,喝着茶,向杭天狐笑了笑,又点点头。

“现在是不是已信了?”杭天狐的眸子已流露出怜惜、同情。

夺命灯夫不语。

这时狗头铡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掠了过来,停在高墙上。

他过来,后面十几名官差也过来,那口铡刀也已过来,七八名官差忽然变成十几名,他们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面无表情,直愣愣盯着夺命灯夫。

夺命灯夫忽然趴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呕吐,他已彻底不行,什么地方都不行。

狗头铡笑了笑,“你也是个奇怪的人。”

杭天狐揉了揉眼,并没有看狗头铡,依然盯着夺命灯夫,“我哪里奇怪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人?却在暗中相助?”

杭天狐的目光忽然变得又冷又无情,“这人一定要死在我的手里,我一定要手刃这人。”

狗头铡点头,“可你为何不跟我说一下,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杭天狐冷笑,“你是官,我是贼,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义有道,我没有理由不帮你。”

“也许我应该去找你谈谈。”

杭天狐缓缓走向夺命灯夫,轻轻叹息,“血债血偿,你还有什么话说?”

夺命灯夫缓缓抬起头,他的眸子里竟已没有一丝活力,变得暗淡、无力而没有一丝光泽。

杭天狐叹息,心里暗暗酸楚,这样的人实在可怜,却也很可恨。

他缓缓伸出手,他必须要杀了这人。

就在这时,夺命灯夫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诡异、狡黠的笑意,躯体忽然一动,手里忽然挥动。

数点寒光已飞出。

这么近的距离,本没有理由打不中的,杭天狐也没有理由死不了的。

可是偏偏没有打中,一根也没有打中。

寒光叮叮落地,披风柔柔飘动。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里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夺命灯夫。

夺命灯夫忽然掠起。

他已用尽了躯体上每一丝力道,为了逃命,发出的潜能也许比平时要大的多。

杭天狐忽然伸出手,用力一抓,夺命灯夫软软落下,一双腿竟已断开。

“好一招搜魂手。”

杭天狐缓缓走向夺命灯夫,摸了摸这人的躯体,才转过身,面对无生,“大恩不言谢,容以后在抱。”

话语声中,这人已在两丈外。

狗头铡叹息。

无生忽然走向夺命灯夫,一把将他抓起,忽然击出一掌打在夺命灯夫胸膛。

夺命灯夫咬牙一口鲜血软软流出,“你。”

无生不语。

狗头铡轻轻落下,“想不到你还能救他?”

“我并未救他,只是不愿看见装死的人。”

夺命灯夫冷冷盯着无生,却说不出一句话。

狗头铡点头。

“现在你是不是已该走了?”

“是的。”

“去哪里?”狗头铡笑着凝视小蝶,“我忽然也想跟着过去。”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眨了眨眼。

“不过有人一定不喜欢看见我。”狗头铡叹息,“所以我一定。”

小蝶忽然贴着无生胸膛,轻咬薄唇,“所以你一定不会跟去的。”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实在不希望他跟着。

“不是的。”狗头铡笑着,他的笑意变得些许戏弄,“所以我有空会过去。”

小蝶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

夺命灯夫想装死也装不成了,一双手紧紧握住,却始终没有出手。

他知道在无生跟前出手,一点机会也没有,他的夺命威力在无生眼里,也许只是个屁,甚至连屁都不是。

鲜血犹在飘落,夺命灯夫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眸子里的恨意更浓。

无生忽然转身,面对狗头铡,“你要铡了他?”

狗头铡笑了笑,“枪神是否有别的想法?”

“你不必杀了他。”

狗头铡不懂。

他的铡刀已飘了下来,几名官差轻轻将铡刀放下。

红绫已拉掉,寒意已更浓,连阳光照在这里,都变得没有一丝热力。

小蝶已闭上眼。

无生轻轻叹息,“死了并是一种折磨,活着才是他的折磨。”

话语声中,他忽然轻烟般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