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想的要命,现在她的心已飞了过去。
无生抱着阿国轻烟般飘落到山间小路,沿着小路向前走着。
这个时候,从上面快步奔下来一个女人,衣衫破乱,发丝混乱,边跑边在痛叫着。
嘴唇破裂,脸已扭曲变形,一只眼睛却高高肿起,并没有穿鞋,残破裤子里露出一截血淋淋的伤口。
她的伤显然很重。
她看到无生,就忽然招手,忽然倒下,嘴里却在嘶叫着,“不要过来,这里很。”
这句话已被一巴掌活活掴死。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她跟前。
这女人不再说话,不敢说话。
她倒下的时候,无生就看见一个浪人,面露狰狞、邪恶而得意的笑声,在缓缓拉着锁链。
锁链的另一头带着铁球,紧紧锁住女人的腿,手里这头是镰刀。
阿国惊呼着,“这是锁镰!”
浪人摸了摸嘴唇上几根胡须,“没错,你还挺有见识的。”
阿国不语,心已发慌。
她看了看四周,山路不远处两旁几处土屋,却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屋脊上瓦片散落着。
门口也长满了荒草。
这显然没有人住。
阿国回过头看着无生,脸上变得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这里是乡间温泉,是浪人经常出没的地方。”
“你为什么来可怕的地方?”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手握锁镰的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浪人摸了摸怀中女人屁股,一双淫狠而发亮的眼睛却再盯着阿国,“你来对地方了,这里是泡温泉的好地方。”
无生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无生不语。
他知道这浪人并不想知道自己名字,而是想知道阿国的名字。
浪人将怀里女人放下,一只手握住镰刀,一只手在缓缓甩着锁链,他笑的依然得意着。
锁链呜呜作响,铁球鲜血淋淋。
“你叫什么名字?”
无生不语。
“你随便挑个地方,我可以在那里把你杀了。”
无生不语。
“你也可以摆个舒服点的姿势,怎么样?”
无生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哑巴?”
这人等得已有点恼火,就在他鼻子抽气的时候,听到无生说话。
他只说了一句话,也是一个字,“滚。”
地上的女人闭上眼,缩成一团,她仿佛已见到了可怕的事。
浪人冷笑。
大笑声中,手里的锁链忽然挥出,呜的一声,就将无生捆住,阿国愣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再说那个字,试一试?”
“滚。”
浪人的手忽然一拉,无生就飘了过去,这人另一只手握住的镰刀高高扬起,等着这人死亡。
无生没有死亡。
躯体上的锁链根根断裂,落到地上,浪人脸上的笑意忽然扭曲、变形,手中镰刀软软垂下,躯体上根根肌肉忽然失去控制,忽然倒下不停抽动,不停惨叫着。
胸膛上忽然冒出一个洞,血淋淋的洞,鲜血忽然从里面飞溅而出。
地上女人忽然扑向这人,脸上的泪水滚落,用力撕咬、捶打着尸骨,“你这个混蛋,。”
无生并没有阻止她。
他很了解她心里的痛苦与悲伤,这种痛苦、悲伤,也许要很长时间才可以治好,也许一辈子也休想治好。
阿国轻轻的将这女人扶起,安慰着,“现在没事了,你不会有危险了。”
这女人一句话也没说,忽然扑向阿国怀里哭泣着。
阿国轻拍着她的背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用在怕了。”
这女人不停点头。
阿国理了理她的发丝,“你的家在哪里,我们可以送你过去。”
这女人指了指前方几间土屋,哭得更加伤心。
阿国叹息,“那你的家人在哪里?”
她发现自己不该说出这句话,因为她已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女人哭泣声更重,“都死了。”
阿国脸上怜惜、同情之色更浓,“你叫什么名字?”
“山口喜子。”
“上面的温泉是不是很危险?”
山口喜子点头,“上面都是浪人,你们不能上去。”
“有多少浪子?”
“好像有四五十个,每一个都很厉害。”
阿国点头,凝视着无生,“我们要不要上去?”
“去。”
阿国的嘴里发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山口喜子忽然扑倒在无生跟前,“你们不能上去,他们都是有身份的浪子。”
“他们为什么在上面?”
“是京都里松永久秀收买的人,仿佛要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山口喜子摇头,神情却极为难看,“有不少人还在上面,无法离去。”
阿国握住无生的手,说着,“我们还是不要上去了。”
“我们要上去。”
阿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真的不怕死?”
“我为什么要怕死?”
无生石像般走向山上,山口喜子挣扎着站起,哭泣着扑向山下。
阿国深深叹息。
这女人一生也许会在悲惨命运的阴影下活着,也许在漆黑的梦里,都会梦到在上面发生的痛苦折磨。
阿国跟在无生后面走着,心里却在想着无生的命运。
他的命运又是什么样的?
难道他真的愿意做决斗家?这岂非也很悲惨?这种牺牲岂非也很大?
“你上去,是不是为了杀光他们?”
“是的。”
阿国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