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四野脸上苍白,手缓缓从怀里伸出,柔柔垂下,静静凝视着无生。
“我不会杀你了。”
无生点头。
他点头的时候忽然到了吉田四野的跟前,吉田四野并没有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更没有看到是怎么出手的。
吉田四野只觉得躯体忽然趴下,屁股骤然传出剧烈、凶猛的刺痛。
“你这是为什么?我并没有杀你,你为什么打我?”
无生不语。
一截擀面杖般粗细的枯枝到了无生手里,他用力打着吉田四野的屁股。
吉田四野已喘息,“你为什么打我?我将追杀你的人杀了,你不应该杀我的。”
无生抽打的更凶、更急。
“你就是个混蛋,我一定要打一打混蛋。”
吉田四野咬牙。
无生抽打的动作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快,却没有停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而要打你?”
“你有疯病,你喜欢折磨别人,看到别人痛苦的样子,很快乐。”
无生打的更加用力,“你说错了。”
“我那里错了?”
“你不该过来,你过来更不该将同伴杀了。”
吉田四野不语。
不该的事实在太多了,最不该的也许是见到无生,见到这个杀不死的人,实在是自己的不幸。
吉田四野额角冷汗已滚落,依然冷冷盯着无生,“你果然是个疯子。”
无生不语。
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当他打到十下的时候,吉田四野就知道自己在榻榻米上要老老实实的呆上半年,当他打到二十下的时候,吉田四野就知道自己在榻榻米上要老老实实呆上两三年,当他打到四五十下的时候,吉田四野没有知道下去,因为他已晕眩了下去。
无生还在打,湖衣姬眨了眨眼,浑身抽动,“他已死了。”
“他没有死去。”
湖衣姬苦笑,慢慢垂下头。
她不愿去争辩,也不敢去争辩这种事实,过多的磨牙,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
无生将枯枝放下,石像般挺立着,面向柔阳。
湖衣姬却在凝视着街道,安安静静的街道上没有人,没有人并不是说明没有人出现。
很多高手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忽然到了面前,忽然要了别人的小命,倒下的时候,也许还不知道下手的是什么人,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柔风从她的躯体掠过。
她忍不住激灵灵抖了抖,她的目光凝视远方,那里真是川中岛的方向,也是妻女山。
妻女山并不小,也不大。
山脚下到处布满了行军的脚印,柔和、娇弱、新鲜的小草,在脚印下已扭曲、变形、残破。
“前面是不是该到了军营了?”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一直延伸到前方,这是谁的军队,是武田信玄的?还是上杉谦信的?
湖衣姬痴痴的凝视着小径,心里不知应该愉快,还是应该去哀伤。
几个人从林子里缓缓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下地用的铁锹、锄头,还有一个空酒坛子,里面的水已空。
他们带着一身的疲倦、劳累回去。
经过湖衣姬边上时候,还不由的笑了笑。
湖衣姬也笑了笑,她面对任何人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因为这种笑容,只能令人感到舒适、安心。
令别人舒适,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彼此都不认识,可是都已发出了真心的笑容。
看着他们离去,湖衣姬心变得舒适了很多。
阳光已西移,一群姑娘在河边嬉笑着,将洗好的衣衫放在篮子里,然后缓缓离去,神情欢愉,哼着小曲,好生快意。
湖衣姬凝视着她们,心里莫名的生出喜悦、欢快。
无生轻轻握住他的手,“不要靠近她们。”
湖衣姬笑了笑,“她们并不是什么杀手,你担心什么?”
她相信自己的眼角,一群漂亮、可爱而又勤劳的少女,就像是大地上的鲜花,新鲜、娇弱而又那么动人,那么迷人,又怎会是杀手?
她痴痴的笑着,笑着凝视一个个大姑娘从身边经过,她们当然也在笑。
她们笑着笑着就忽然就不笑了,手里篮子也被丢得远远的,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刀。
出了鞘的刀。
刀光闪闪,五个女孩子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冷血、无情、残酷。
无生轻烟般飘到河边,河水柔柔流淌。
一群姑娘大叫着掠了过来,刚刚漂亮、可爱而又勤劳的少女模样已彻底不见了,已变成是冷血、无情、残酷的杀手,每一个都是。
杀气很足,刀光很亮。
每个人的脸颊上还在笑,却又笑的那么讥诮、冷酷。
湖衣姬彻底怔住,傻住,愣住。
这其间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一丝反应的余地。
她们表演的又太像了,每一个几乎都很专业,没有一丝破绽,她不知道无生是怎么发现的。
她紧紧贴着无生躯体,“你怎么发现她们是杀手的?”
“她们是杀手,所以我发现了。”
湖衣姬苦笑,这并不是什么回答。
一个眼睛又大又圆又亮却也是最毒的,忽然说着,“还是枪神的眼力够好,这女人是个大笨蛋。”
边上四个少女也跟着笑了笑,她们笑容说不出的冰冷、讥诮。
这个女人冷冷的笑着,“我们来这里,好像没有白来。”
“是的。”
“枪神无生比我们想象中要难对付的多,绝不是空穴来风。”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