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飘飘,落叶萧萧。
一片落叶着落肩膀,又被吹走,动作并不大,湖衣姬的心已剧烈抖动着,她很怕川岛真一雄现在有一点动作。
她并不能看到无生,却完全可以感觉到无生,他躯体上内力疯狂的涌出,不要命的涌出。
现在的他无法面对任何打击,他根本无法承受川岛真一雄致命一击。
湖衣姬冷冷笑着,额角的冷汗却飘零更多,“你现在若是来杀无生,非但杀不死无生,自己的小命一定会报销。”
她又将这句话说了一句,说的很轻松,没有一丝异样。
这种轻松又有多少人知道背后的惧怕、心慌。
湖衣姬微笑着凝视川岛真一雄,“你已经不行了,你掌中的刀,也许只能杀杀猪,杀杀鸡,也许别无它用。”
川岛真一雄抬起头,盯着无生,“你说我是不是这样?”
无生不语,仿佛没有听到,额角汗水流得更多。
湖衣姬已有点慌乱了。
她的心虽然慌乱,神情却没有一丝慌乱,“你为什么不过来动手?”
川岛真一雄冷冷笑了笑,“你说的都没错,可是又能如何?”
“什么如何?”湖衣姬仿佛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你说我杀人信心被自己击碎,没有勇气杀无生,也许被无生杀掉,这些都没有错,可是有一点你没有说。”
“哪一点?”湖衣姬的心已在隐隐刺痛,这种刺痛只出现过一次,三年前武田信玄打马狂撕离别的时候,那种刺痛也是如此刺痛,刺痛而哀伤,之后在夜色里经常寂寞、空虚,牵挂、相思,还有的就是无助,也有就是无奈。
这种刺痛本是在情人间才会发生的,他们并不是情人,却偏偏发生了。
“你并没有说无生,他现在像是什么?”川岛真一雄冷冷笑了笑,才接着说,“他现在是不是很像废物?现在只能被杀,不能杀别人。”
“你。”湖衣姬再也无法掩饰下去了,鲜血忽然从嘴里溅出。
川岛真一雄冷冷笑了笑,“我是惧怕无生,这一点,你说中了,可是我并不怕废物。”
他看了看无生躯体上的汗水,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的身手是不是很厉害?”
湖衣姬点头。
这是实话,因为她一生中没有见过身手这么好的人,也许连梦里的人都没有他身手好。
“可是他受伤了,他的伤很重,伤的位置都不是致命要害,他本不该受这样的伤。”川岛真一雄笑了笑,“放眼扶桑,能伤得了他的,也许没有一个。”
“可是他受伤了,原因很简单。”川岛真一雄笑的极为愉快而刺激,“因为你受伤了,他要替你疗伤,所以才会被伤到。”
湖衣姬再也无法忍受,她的泪水忽又飘零。
多情的女人本就容易受到伤害,一丁点伤害,都会令她们悲伤。
“他在替你疗伤的时候,是无法在意别的,就算别人将他杀了,他也不能有所移动。”
湖衣姬咬牙,喘息,“你是不是说够了?”
川岛真一雄微笑,握刀缓缓走了过来,刀高高扬起,动作已准备?只带屠神。
现在是不是已到了屠神的时候?
无生不语,并未看一眼川岛真一雄,他躯体的抖动更加剧烈。
“你可以闭上眼了。”川岛真一雄冷冷笑了笑。
湖衣姬并未闭上眼,她的心隐隐刺痛,痛的无法呼吸。
她努力凝视无生,却只能看到林叶在月色下飘零,飘零的神秘而凄美。
月色明亮而凄迷,她忽然说出一句话,三个字,“谢谢你。”
湖衣姬忽然闭上眼睛,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无生忽然在她躯体上点了几处穴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动弹,甚至连杀死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川岛真一雄大笑,“你果然很傻,为什么替武田信玄三四年没靠的侧室疗伤,你不会得到好处的。”
无生忽然盯着、戳着川岛真一雄,“你难道不傻?”
川岛真一雄笑不出了,他眨了眨眼,又笑了笑,“我哪里傻了?”
你为什么不看看后面?
落叶萧萧,一个人矗立在月色下,一个人,两口剑。
握剑的姿势很特别,人站的也很特别,事实上这人无论哪个地方都很特别。
一个面容干瘪、躯体矮瘦、发丝散落的老人,正从远方缓缓走了过来,就停在那里,远远的站着。
老人无论停下来,还是行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是个残废,下半截是没有的。
行走也是用两口剑走的,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极为玩命。
他玩命盯着川岛真一雄,玩命的说着,“我过来了,你该走了。”
川岛真一雄脸颊上肌肉骤然抽紧,跳动,“你是什么人?”
老人咬牙,两口剑在地上戳了戳,然后就到了跟前。
“我是个老人。”
这人赫然是剑圣,剑圣居然在这里出现,他的神情并没有一丝异样不同的地方,既没有悲伤,也没有痛楚。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这里很好,我还要在这里杀人。”川岛真一雄勉强挤出笑意,“你不该来这里,你应该快点离去,这里并不适合你来。”
剑圣笑了,大笑。
他笑的样子很奇特,连落叶都不由配合着摇晃起来,这种笑声很容易令人惊讶、不信、惧怕。
他淡淡的说着,“你知道我笑是什么?”
川岛真一雄不知道,这种人说的话,本就极为奇特而怪异,“我不知道,但我也不必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别人想来就来的。”
剑圣又大笑了。
这次大笑的连大地都在隐隐轻颤,然后他就说出一句话,两个字。“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