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女子想了想,开口道:“那走吧。”
这姑娘可不傻,只是有个亲人在身边,用不着她动脑子而已。
只要为人儿女,不管你在外面多厉害,回到家里,还得是听吩咐的那个。
刘景浊将伞递去,随意一挥手,方芽儿衣衫便干了。
青年人开口道:“我姓刘,名字不少,见秋还是赤亭,你选一个叫吧,反正都是假名字。”
方芽儿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这大哥怎么这么真诚呢,假名字就假名字嘛!还要说出来。
“赤亭大哥是故意等我们的吗?”
刘景浊摇摇头,“算不上故意,只是几天前瞧见了你们,就在这儿等等,不能白吃你一块儿绿豆糕不是?”
听到绿豆糕,方芽儿更开心了。
只不过,她扭头看了看姐姐所在的方向,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刘景浊轻声道:“你晓不晓得,你那会儿有一句话,让你姐姐伤心了?”
女子啊了一声,这次只有疑惑语气。
刘景浊抬头看了看天幕,此时大约酉末戌初,要是扶舟县那边儿,现在已经黑透了。结果这座白水洞天,都这会儿了还明晃晃,况且还是雨天。
方芽儿询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景浊咧嘴一笑,这不就可以举个例子、打个比方了?
灌了一口酒,刘景浊笑道:“我家山头儿附近有个镇子,有一户人家,孩子出生之后,那个孩子的爹失足落水,死了。孩子还小,顶梁柱没了,家里就剩下孩子的母亲与爷爷。为了把那个孩子养大,孩子的爷爷去给人家做苦力,挑粪、倒夜香,什么样的活儿都干,这才能供着母子二人活着。只是,当娘的与当爷爷的,十几年同在一处屋檐下,孩子又还小,都不知道该管那个男人叫爹还是叫爷爷。后来那个孩子越长越大,有一天私塾里的学子嘲笑他是个没爹的,爷爷跟他娘睡一个被窝儿。那个孩子羞愤不已,当时就跑回了家,指着他爷爷跟他娘的鼻子,大骂不要脸。”
孩子学的伦理纲常也好,别人的非议也罢,其实打小儿就有。之所以有一天会忍不住指责亲人,是因为孩子觉得,伤脸了。
方芽儿沉默了许久,这才问道:“那那个孩子的爷爷与娘,究竟?”
刘景浊又灌一口酒,轻声道:“无瑕圣人多在书上,甚至书上都说了人无完人,更何况是没读过几天书,老实巴交的农户。退一万步说,十几年同在一片屋檐下,人非草木。”
顿了顿,刘景浊开口道:“当然是不对的,但不是不能接受。”
方芽儿点点头,轻声道:“是啊。”
刘景浊便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了,这方芽儿,好像没那么聪明啊!
没法子,他只好继续说道:“那说姐姐任人占便宜的方芽儿,与那个指着亲人大骂不要脸的孩子,区别大吗?”
方芽儿一下子就愣住了。
刘景浊并未多说什么,不远处就有一枚金星草,想必那位秦公子也早就发现了的,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
走过去将那株金星草连根拔起,刘景浊又以雷霆之中那股子生机输入根茎处的泥土,免得这俩姐妹还没有带金星草回去,草就枯了。
很快便走了回去,将金星草递给方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