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外肃立的拓羽听得脱欢言语,正待迈步入帐之时眼见虎视眈眈的王二虎以及一众明军士卒,不由得面露苦笑,将手中两个木盒递给王二虎,转头对不远处的卫拉特士卒挥手示意,两个愁眉苦脸的老者缓缓朝前行来,正是昔日北元丞相失烈门,知院捏起来二人。
蓝玉,朱棣,朱权三人闻得脱欢言语,再看由明军士卒押送入帐,神色委顿的失烈门,捏切来二人,不由都是微微动容。他们也是直到此时,方才知晓托古斯帖木儿已然身死,北元丞相以及知院两个高官,尽皆落入脱欢手中。
蓝玉虽则率军尽灭北元金帐大军,无奈千军万马的混乱厮杀中却没见过北元皇帝的真面目,便即挥手示意王二虎将木盒拿给宁王朱权查看。
朱权昔日曾跟随黑甲骑兵追杀北元皇帝,此时眼见木盒中的首级依稀便是那骑着汗血宝马落荒逃遁的北元皇帝,不禁皱眉问道“这鞑子皇帝父子二人是被你卫拉特族人所杀?”
脱欢缓缓摇头,诉说了自己从失烈门二人处听到的情由。
原来托古斯帖木儿父子身死之后,也速迭尔念及本族人少兵寡,害怕率军在外的北元丞相哈剌章报复,更加之自己的部族游荡于昔日“森林蒙古”的领地,故此索性遣人急急将北元皇帝父子的首级,以及俘获的失烈门和捏切来二人献于卫拉特族首领,脱欢的父亲马哈木,以求托庇于卫拉特部族。
蓝玉听得北元皇帝身死,心中不由得极是快意,大手一挥下朝手下一个亲兵吩咐道“咱们俘获鞑子皇帝的次子地保奴,妃子高官也有不少,你且将这两个狗头拿去给他们查看一番,以辨真伪。嘴里这样说,心中却是难免遗憾,暗自忖道可惜既不能生擒鞑子皇帝父子二人,返回应天。这两个狗头也不是由我蓝玉亲手剁下,未免美中不足。
朱权默默听脱欢诉说那杀死北元皇帝的也速迭尔乃是忽必烈夺位世仇,阿里布哥的后世子孙后,心中不禁深感造化弄人,暗自忖道崇尚杀戮的铁木真,只怕知晓给占据中原的子孙,元朝暴政最后一刀的居然是他另外一支嫡系子孙,北元皇帝父子的首级,乃是也速迭尔亲手砍下,不知该当如何一副嘴脸?念及数日之前,哈剌章所部元军下尚有数万人马兔脱而去,心中也不禁暗自叹息道这些残渣余孽只怕还会打着北元的旗号,与我大明为敌。若是北元皇帝乃是死于卫拉特之手,则脱欢父子势必和北元残军誓不两立,此等形势只怕对咱们还有利一些。
他此时心中也不禁两难,内心隐约觉得这个狡诈多智的脱欢以及彪悍善战的卫拉特部族,日后极可能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却又觉得朱棣所言,以卫拉特牵制贵力赤,阿鲁台的策略颇有些道理。
脱欢看了看面露微笑,却依旧沉默不语的燕王朱棣,突然笑道“今日在此得见大明燕王殿下,小人还有一礼奉上。”
“哦?”朱棣闻言不禁微微有些诧异。
脱欢长身而起,朗声说道“请随在下一观。”言罢当先出帐。
朱权眼见一个卫拉特士卒将一匹火红色的骏马牵到身前不远之处时,立时认出此马正是北元皇帝的坐骑,奔驰如风的汗血宝马,脚力之雄健,只怕还在自己的爱驹“乌云盖雪”之上。
脱欢此来本意是以自己妹妹苏兰和亲宁王朱权,汗血宝马赠送蓝玉来交好于大明,从而获取自己部族所急需的铁器。方才眼见得燕王朱棣乃是个喜怒不形于色,深有城府之人,索性改变了主意,打算以此等万中无一的良驹宝马赠送朱棣。在他想来,这燕王既然随军北伐而来,身在千军万马中目睹厮杀之人,岂有不被此等神骏坐骑打动?眼见朱权黑着脸默不作声,显见得神色不善,自己的妹妹苏兰踪影不见,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心中不由甚是纳闷,也就不急于说出意欲和亲之事。
朱棣也是喜爱弓马之人,平日里对朱权的“乌云盖雪”也甚是眼热,此时听得脱欢竟以此马赠送,当即老实不客气的吩咐手下心腹张玉前去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