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皇帝又慢慢举起了那两封自北境遥遥寄来的信。殿中烛火轻曳,火盆中银炭渐焦,宫人们屏息而立,犹如一樽樽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才从皇帝的殿宇中跨出了门。
外头正在下雪,点点鹅毛正悄然自铅灰空中飘落。李络扬首望了一眼天际,便有个男子上来替他掌伞。
“博太医?”李络瞧见来人,淡淡勾起了嘴角,“你可是专程来见孤的?”
这替他掌伞的男子,既非太监,也非宫女,而是纯嘉皇贵妃留下的博太医,这些年亦帮了他不少。眼下,老太医将伞一倾,笑说:“老臣许久未给太子殿下掌脉了,不知太子殿下如今身子几何?”
李络拂袖,慢道:“已康健的差不多了。”
博太医点头,慢捋一把胡须,低声说:“这回,太子殿下是等不及了?竟主动出手了。”
“原是为了问这事才来。”李络失笑,淡淡道,“孤确实是有些等不及了。”
皇后一直安然蛰伏,毫无动静,便抓不到什么破绽。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卖她一个机会,瞧瞧她有什么后手。如今,她果然开始卖弄把戏。
且这把戏,还不是什么小手笔。
能在秋猎之后的短短一段时间内说服北将军帮助她,她押上的东西,定然不少吧?譬如李淳若登上帝位,分与多少兵权。要不然,便是干脆将自己年轻貌美的宝贝女儿也送给洪致庭一并作为谢礼。
博太医漫步前行,轻声提醒道:“京外危险,太子殿下若当真要离京,还万望注意切身之危。”
他的话不无道理,李络心知他是好意。
“若无分寸,孤不会这样做。”李络如此答道,“这一点,你放心便是。”
闻言,博太医稍稍平复了心中的忧虑。
李络若想得到,那就一定不会给旁人机会。他连十多年的屈辱都可以受,那其余的事,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